《红楼梦》里,晴雯的命运,一直被读者感叹。究竟可叹在哪里?这里试做分析。
先捋一捋她的人生轨迹。她是赖嬷嬷买的丫头,贾母见她伶俐漂亮,便留在自己身边。后来跟宝玉进了园子。在袭人回家奔丧时,上位贴身丫鬟。王夫人清理门户时,被带病赶出园子,没多少天便死了。
晴雯脾气暴烈,估计是在十岁前遭受过不少打击与压力,造成习惯性防御状态的性格。
第一次时来运转,是因为相貌不错,又伶俐,被便贾母看上。可算是一步登天了。可这种天降的福气,不是她命里带的,也不是自己努力赚的,她不过是以“物”的形式,被买卖,被赠送,被宠爱。
整个过程,她都是被动的。
也可能她真的心灵手巧,获得最有权威的老太太欣赏,去伺候宝玉。过的是千金小姐的日子。却没有受到千金小姐一样的教育。
她的年龄,与阅历,都注定她没有能力看清自己真实的身份位置。(贾府里动动指头可以弄死她的人,一大堆)。以至于她娇纵放肆,事事抓尖要强,到处树敌。
虽然一直都很讨厌她那种轻狂的样子,但比起袭人背地里使小动作,还是好许多的。
这些毛病,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也罪不至死。平常人家的孩子,吃几回亏,栽几个跟头就学乖了,圆滑了。
而晴雯没有这种机会。她平常种下的诸多恶因,到最后墙倒众人推,被人轻轻一挑唆,就被赶出大观园。
偏偏被赶的原因也是因为她生得好,整天打扮得跟病西施一样。真是成也美貌,败也美貌。
美貌许多时候,是一种资本,也是一种原罪,是异性追逐的目标。人说红颜薄命,这薄命都是容颜带来的。晴雯很显然受益于她,又吃罪于她。
晴雯至死也没有明白,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结果。
实在是她的命自己不能把握。人家给她富贵,给她灭亡,她都得接受。
由此看来,晴雯的聪明,不过是看上去聪明罢了。身为奴才却沉醉迷恋当下的幸福,不知往远处看一步。
与同样不如她的小红比,差远了。小红老早就知道,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谁还守谁一辈子呢?老早就问自己跳出奴才命筹谋了。同样的奴才,一对比就知道,她是应了现在的话,兄大无脑。
回看晴雯的一生,一直都是错位。明明是奴才的奴才,却过着小姐一样的日子。
明明是丫鬟,却有着比主子更苛刻的心性。明明持身洁净,却背负着龌龊的罪名。
不过,以她的性格,她的作为,她的处境,受打击是迟早的事。只是还不该死。
就像一盆野花很漂亮,被人不商量就端进温室。过些天,不喜欢了。又被霜雪天扔在路边一样。等她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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