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是死了。
我说应该,你便知道我是不大确定的.
我觉得我死了,因为我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觉得我没死,因为我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和生命的世界同样好,甚至比它更好,
这里也有花草,有歌唱的鸟雀,
有年轻又活力的小伙子,敞开衣襟,一双大手拍着皮面的鼓,唱着花也唱着草。
这里最多的,是头上长着鲜花的人。
我所见过的最美的花,就从一位老人的太阳穴长出来,
迎着清晨湿润的风滴下她的露水。
也有人的花长在后脑、前额,
一切不规则的地方都有动人的花。
其次多的,是从心脏上开出的花。
她们往往爽利又清新,
她们像那种你会毫不犹豫剖白心迹的女子,因为她们的笑,
就像你打扮得最好时,希望从同样好的路人脸上看到的那样。
这里所有人都有一朵好花,
从死亡之处开出的花。
碎裂、残破、毁灭的肉体,
无一例外都开出了好花。
这里所有人的死亡,都是对他们而言最好的事。
生命的世界哀叹早早勾上的死亡,
这个世界却为早逝的孩子赞美,
因为他们永远比其他人更年轻、英气、相信自由希望和爱情,
在生的世界年轻,死的世界也年轻,
时间从他们身上讨不到一点便宜,
怒气冲冲地走了。
我跟早逝者击掌,祝贺我们终究有人战胜了时间,
那么日后,也同样有人能战胜生命。
我们将不需要生命就可以彼此交流,
我们将不需要生命就可以互相赞叹。
但我按下了反对键,
我也是年轻人,我有权反抗。
无数渴望战胜无限的人问我原因,
我遍身长满了花,坐在破瓦罐上回答
因为将来的人们也希望得到花,
花和生命破碎的苦痛相比微不足道,
但将来的人一定想要他们的花,
青峻、尖锐、苦痛、独属于血的
花茎和花蕾和随时可能停止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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