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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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俱焚

文/昕儿

夜很黑，监狱守卫森严。

柳嫣是安阳国的前朝公主，本享受着许多人艳羡的荣华富贵。然而，战火席卷了整个安阳国，一夜之间，歌女们吟唱的安阳民歌倏然变成了取悦星河国功臣们的助兴曲。

而柳嫣，这个原本高高在上的公主，瞬间沦为了星河国的阶下囚。

柳嫣在心里数起了监狱栏杆的数量，从头数到尾，从尾数到头，越数越沉默，越数越绝望。

守卫带来一堆冰冷的饭菜，放下后离去。

柳嫣注视着这些饭菜，凄凉一笑。

此时，皇宫内正在津津有味吃着玉食的新任皇上顾长风眉如星河，眉清目秀。

不同于监狱的萧条，这里富丽堂皇，饭菜丰盛。

“皇上，”心腹大臣恭敬地一弯身，“柳嫣自杀了。”

听闻消息，皇帝的瞳孔骤缩。

“皇上，还好被人救下了，这个女人怕是要坏了大事。不如将人打残，养在宫里，也能全了您的名声。”

皇帝没搭话，愣了良久才微笑起来:“国破身死，倒是很有气节。”

“走，去看看。”顾长风一甩袖子，面无表情地缓步走出皇宫。

走进黑暗的监狱，顾长风在一人面前兀地停了下来。

叶明抬眼望去，眼前正是安阳国前朝公主柳嫣。饶是他也不由惊叹六宫粉黛无颜色。这女子生得有一种高贵的美，眉如星辰般灿烂。

顾长风瞧着这女子，在多年前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外出打猎负伤，正是这女子救了他，细心照料。此时相见，他也不由叹道天意弄人。

“皇上，杀了她！”守卫红着眼眶道。

顾长风看着柳嫣单薄羸弱的身子，一时无言。他的手握在剑柄上，不知如何是好。

柳嫣的眸子匆匆划过顾长风的手和脸，一切尽收眼底，仿若依旧垂目不惊的样子。

柳嫣傲然看着他，用冰雪般的声音道:“你就是当今的皇上？”

“正是。叶明，你们退下。我与柳嫣有话要说。”

“是！”

“好久不见。你还记得吗？我年幼时，你曾救了我。”顾长风眼神复杂地看着柳嫣。

柳嫣眉头轻皱，监狱的冰冷让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痛苦。细想来此人确实面熟，于是她道:“是有此事。”

顾长风叹了口气道:“柳姑娘，你救了我一命，我必定还你一命。”

“不必了。”柳嫣冷冷地道，“对我来说，活着，还不如死了！但是我不后悔救了你。”

顾长风错愕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挣扎和心疼。

柳嫣不看他一眼。她知道顾长风见多了投怀送抱的，必须提起他的兴趣，她才有胜算。瞥见顾长风失望的眼神，她的心里不知是甜是苦。

太监叶明道:“皇上，该走了。”

回应他的是沉重的脚步声。

与柳嫣告别后，顾长风回到了皇宫，对心腹大臣诉说了自己对柳嫣的爱慕之意。大臣劝皇上不要为了美人误了大事，顾长风全然听不进只当是风，却也无奈。

皇上去巡视囚犯后不久，就传出皇上大赦天下的号令，柳嫣也得以释放。

春风徐徐，红杏枝头春意闹，一片岁月静好。

莺歌燕舞，桃红柳绿，一片江南美景。

柳树下，顾长风深深地看了柳嫣一眼，她依旧那么倾国倾城。他说道:“你救了我一命，我还你。”

柳嫣看着顾长风的脸，只觉越发赏心悦目，甚至觉得太监也顺眼了许多。表面上，她却装作不舍的样子，依偎在顾长风的怀里，眸若秋水:“民女柳嫣承蒙皇上大赦，感激不尽。我舍不得您。”

“可以让所有人退下吗？我有话想单独对您说。”柳嫣面带羞怯地道。

顾长风心里一喜，满面春风:“好。”

“嫣儿，你有什么话……？”顾长风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他低头，茫然地看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子没入他的腹部。他无悔地合上了双目，心同身体一样逐渐失去了温度。

柳嫣趁着皇上之死引起的骚动匆匆逃走，心里不是滋味。一时间，她甚至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最终只得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兴许我是疯了罢。”

全国戴孝，顾长风的葬礼很隆重。丧钟沉重的声音好像一直击打着柳嫣的心，一下又一下。

叶明看着蒙上了黑色面纱的柳嫣扯谎道:“柳姑娘，你有所不知，其实皇上早就知道了，但是他爱你。”

柳嫣说不出话来，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她看到太监嘴角一抹阴冷的笑容，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会折磨自己。终于，她受不了内心的煎熬，拔剑自刎了。

小雨细细密密地斜织了下来，打在了青苔上。叶明拿着剑，跪在顾长苏的墓前，泣不成声:“我就说这个女人是骗你的，我替你报仇了，皇上。”

徐徐的春风送来了美妙的莺歌燕舞，桃红柳绿春意闹。江南的岁月一片静好。

雨声淹没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