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条路,我从 A 点走到了 B 点,B 点的前面还有个 C 点。我称 A 点是我的过去,B 点是我的现在,C 点是我的未来,亦即我前进的方向,就是时间的走向。
现在,身处 B 点的我不想再继续向 C 点走了,我想回到过去。于是我从 B 点向 A 点走去。这个 A 点还是我的过去么?不是。它变成了我的未来。与此同时,C 点变成了我身后的点了,我原本的未来变成了我的过去。
过去与未来能够如此随便的变来变去,与不存在有什么区别?
我真正拥有的似乎只有现在。不过,现在是什么呢?虽然觉得它存在,然而永远也没法向他人证明它的存在。每当我向他人摊开双手说:「看,这是我的现在!」这个现在就从我的指缝里流逝了。所以,现在也不存在,像是一个点没有长度或面积或体积那样的不存在。
所以,时间也就不存在。
我之所以感受到时间的存在,也许应当归因于地球自转,月亮围着地球转,地球围着太阳转,就像钟表里的齿轮在转。时间就像是万物运动形式在一维尺度上的展开的结果。我所谓的现在,是整个系统运动的当下的一个状态。但是,时间都可以不存在了,运动还存在么?
我之所以感受到运动的存在,是因为我在大脑或所谓的内心里在模拟这些运动。我对任何一种运动的理解,都依赖于这种模拟。倘若我不去模拟任何运动,运动就不存在。也许每个人都曾经刻舟求过剑。
运动不再存在,意味着静止么?如果我的大脑在模拟运动,那么我的大脑本身对我而言就是这世上最大的静物,就像涌起波浪的大海,就像电流穿过正在执行程序的计算机。所以我只能承认,动和静是一体的,任何一方无法孤立存在。不过,这不是新鲜的观点,两千多年前的老子早已提出有无相生的观点。倘若我的大脑不去模拟任何运动,我也就无法确定大脑的存在,这也不是什么新鲜的观点,三百多年前的笛卡尔指出,我思故我在。
不过,我对哲学思考,不想再深入下去。我希望从上述的思考中得到一些对我的人生有一些具备可操作性的指导。
我需要有一个可以当作原理的起点。有无相生,我思故我在……这些起点都不是我的。这些起点之前应该还有一个起点。如果我停止在我的大脑或我的内心里模拟运动,那么我就会陷入毫无动静的状态了。这是怎样的一种境界?我想不出来它在世间应该有怎样的画面、声音和知觉,因为我只要去想任何东西,就会陷入对运动的模拟之中,它就消失了。
我大概知道,它没有时间。所以,它长生。若进入其内,我也会长生。
那些寻仙修道的人,躲进深山,远离人烟,追求的就是这个么?真的挺难,虽然仅仅是让自己什么都不想。我觉得这与生前和死去,没什么区别,所以很难。但是,若求长生,就必须这样超脱生死。倘若无法超脱生死,单单是躲进深山,只能做到社会性死亡。即使走极端,自杀,得到的也只是超脱了死亡而已。谁能回到自己的生前呢?
倘若无法超脱生死,仅仅是想获得比别人更长久一些,至少活到可以陪着自己最爱的人离开人间的那天。长寿对我来说,要比长生更值得。这就意味着,每天我可以不用时时刻刻超脱生死,只需在某些时候,有所超脱即可。这似乎就很具备可操作性了,这样的时候越多,意味着我拥有的长生比重越大。
这样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世上总会有一些聪明人,显得很呆萌。他们呆萌的时候,可能已经进入了长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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