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本人烟梦吹雪原创，首发于今日头条，转载请注明

01

灯光弱弱地从窗户里透了出来，门外的雪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只是略微慢了下来，稀稀疏疏地落在院子里的柴树枝上。

　　农村的院子没有围栏，多是从山上拖来的各种粗的细的干树枝，沿着院子草草围着。

　　“米儿，喝点狗肉汤吧！”老妇人用破布围着碗口细细地擦了一遍，把小碗递到了米儿面前。

　　“哼，不喝”米儿小身子一别，两个松软的辫子扬了起来，背着灯光，落下一个瘦小的身影。

　　“唉”妇人叹了一口气。只得起身端着汤倒进锅里，放在灶台上又热了起来。

　　火房里柴火烧得很旺，一点也不冷，米儿坐在板凳上，手枕着小脑袋靠在灶台边，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声。

　　灶台边可真是一个养瞌睡的好地儿呢！

　　“唉”妇人又叹了一口气，狗肉味飘满了整个屋子，妇人用毛巾搭着，小心地抬起锅加盖放在了木桌上。

　　门外的雪有些厚了，一脚下去，也能到小腿的位置。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在这静静的雪夜里，偶尔的几声犬吠，也能稍微让这个家热闹起来。

　　老梁总是在半夜里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妇人和米儿都已经睡着了。在门外掸了掸身上的雪，跺跺破旧的棉鞋，发出咚咚的声音。

　　老梁随即进门咧嘴微微笑了笑，并不出声，大手理了理米儿的头发，又吻了吻她的额头，帮她掖好被子。

　　灶台上的水壶呼呼地冒着热气，老梁提起来倒入盆里，兑好了水温，脱掉已经冷透的袜子，此时双脚好像已经冷到没有知觉了呢！

　　“哈”一缕雾气飘了过来，小灰毛茸茸的前爪一伏，屁股拱着，把尾巴摇得溜圆，身子直往老梁身上蹭。

　　“呵呵，老朋友还没睡呢”老梁摸了摸小灰的头，小灰兴奋地鼻子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今天的柴火并不好卖，虽说这天冷，雪又下得紧，可是穷人家都情愿自己上山拾柴，有钱人家都用的是烧煤的大火炉呢！”

　　小灰伸出略干的舌头舔了舔老梁冰冷的手，晃了晃头，好像听懂了似的。

　　“睡吧，老朋友”老梁穿上硬硬的布拖鞋，再次揉了揉小灰的小脑袋。

　　小灰“嘤嘤”了几声，坐下来把前爪放低，脑袋一卷，把头靠在尾巴边挨着老梁的破棉鞋安静地睡了。

　　夜里，雪又纷纷扬扬下得张狂起来，落满了屋檐。

02　　

　　“米儿，快醒来”老妇人轻轻摇了摇米儿，转身舀起一碗热乎乎的稀饭。

　　“怎么了母亲？”米儿揉揉眼睛，家务不是已经做完了么？

　　“你忘了要和爸爸上山拾点柴火卖么，顺便挖点野菜回来。”

　　最近因为天气冷，原来面馆东家的母亲病了，只能歇了业回老家去了。

　　老梁暂时没有找到别的活计，打算先卖点柴火度日。

　　米儿最喜欢上山拾柴了，蹦起来匆匆洗漱好，喝了一碗热稀饭，挎着篮子就屁颠颠地跟在老梁后头。

　　“小灰，快！”

　　听到米儿的呼声，小灰摇摇尾巴，哈了几口热气，也跟着出了门。

　　米儿最喜欢跟着父亲拾柴，用家里的大斧头照着老树桩一捶，一块老柴就欢快地跳出坑滚了出来。

　　这时候，米儿总会欢欢喜喜地把它拾起，再踮起小脚跳起来扔进父亲背上的背篓里，听到“咔”地一声，知道柴已经稳稳进了框，嗯，米儿手法总是丢得很准呢！

　　父亲说松树干烧火管的时间比较长，松脂也比较引火。米儿就总爱用食指去扒拉松树干上流出的厚厚汁液，黏黏的，还有一股子清香。

　　米儿曾在语文课本上读到：有一天，松树上落下一大滴松脂将苍蝇和蜘蛛同时包裹住，两只小虫在那黄色般粘稠的液体里呆了很多年，很久以后被一个渔夫的孩子发现，已经变成了琥珀，里面的虫子还栩栩如生着呢！

　　每次米儿出来，都爱往松树干上瞧瞧，有没有小虫子困在里面变成琥珀呢？

　　米儿总是一看就是很久，小灰则一会儿窜进草丛里，一会儿跑到树干后面，兴奋地摇着尾巴扫来扫去，飞起一地的老松针和枯草。

　　有时候枯草和灰尘迷了米儿的眼，米儿总生气地喝道：“小灰，安静下来”。

　　小灰却像是没听懂一般，以为受到鼓励，更加兴奋起来，刨得树丛里一片狼藉，米儿见了忽地又哈哈大笑。

　　拾得累了，老梁便解下腰间系的蓝布袋子，摸出几个柴火烧的洋芋，上面还沾着柴火灰，散发出洋芋和木头的香味。

　　米儿凑过来，捡起一块石头用尖角对着洋芋一顿搓，这才将表面的灰块去除，露出黄黄的肉，张嘴一咬别提多美了。

　　老梁又笑呵呵地拿起一个洋芋，朝着草丛扔了过去。

　　“小灰，快！”

　　米儿话音刚落，小灰猛地向草丛扑去，窸窸窣窣地东刨西刨，不一会儿就找到洋芋衔在嘴里跑将回来，丢在米儿面前，高高扬着头，好像冲着米儿夸耀呢。

　　“小灰乖，快吃！”米儿摸摸它毛绒绒的头，脸又朝它蹭了蹭。

　　小灰这才低下头，扒拉洋芋开吃起来。

　　米儿笑眯眯地看着小灰，小手调皮地拉着它的尾巴左右乱摇，正吃的津津有味的小灰不甘被打扰，回头就冲着米儿龇牙咧嘴地吓唬，表情也变得十分生气。

　　米儿却不怕，对着小灰咯咯咯地笑，在这寂静的森林里，总算平添一份热闹。

03

　　有时老梁不在，米儿也独自上山来，一路有小灰的“哈哈”声相伴，米儿便也不怕了。

　　天擦黑的时候，米儿已经拾好柴，还挖了一些野菜，偶然发现密密麻麻的松针下隐约露出一点红。应该是一朵小蘑菇，米儿为自己的发现兴奋不已，小心地上前拨落松针，稳稳地把蘑菇拔起来，放入自己的篮子，随即步伐欢快地回头唤着“小灰”。

　　暮色悠然地笼罩着山林，偶尔微风过处有一缕树叶的沙沙声，米儿害怕极了，天越来越黑，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狼外婆的故事，自己会是那个采蘑菇的小姑娘么？

　　米儿脏兮兮的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大声急哭“小灰！小灰！”米儿跌坐下来，篮子里的野菜蘑菇也打翻在地。

　　“嘤嘤”树林里传来窸窣的声音，米儿却觉得如此熟悉，只觉得枯树叶落了米儿一身，小灰一个急扑朝米儿跑来。

　　“小灰！”米儿照旧摸摸它的头，破涕为笑，“我们回家吧！”，在小灰的“哈哈”中，米儿不再害怕了。

　　一路跟着小灰穿林打叶，米儿突然觉得小灰的哈哈声，尾巴扫弄的声音是如此安心。

　　等米儿回了家，放下篮子，夜晚仿佛才真正的到来。

04

　　“今天的柴火不好卖么？”

　　妇人一边说一边又将凉了的汤热了热。

　　“是啊，这个冬天好像很漫长，雪也下得紧，也不知道东家的老夫人好点没，能不能早点回来！”老梁脱下破旧的老棉鞋，放在灶台边。

　　“唉！”妇人又叹了口气，舀起一大碗汤。

　　老梁烫了烫冻住的脚，站起来轻轻地朝着里间走去，米儿睡得正香甜，发出均匀的呼声。

　　太阳的照射下，老松树的松脂闪着动人的色彩，米儿扶着树干，眨着大眼睛仔细找着，一滴大大的松脂映入眼帘，金黄色圆圆的很是可爱。

　　“小灰！小灰！”米儿高兴地回头唤着小灰“我找到琥珀啦，找到啦！”

　　“小灰呢？”米儿回头没有见到它的踪影，米儿便回头，怅然若失地盯着琥珀看了半天，琥珀里面好像浮现出小灰的样子，越来越清晰，甚至开始冲她摇头晃脑呢！

　　木桌上的肉汤又凉了，老妇人望了望熟睡的米儿，又把汤倒进锅里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