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

探望

      “菲菲……” 泽宇大喊大叫突然坐起，他大汗淋漓，气喘如牛，脑子渐渐清醒——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具体的内容想不起来，他只觉得心口上似乎有一块巨石压着。目光扫向窗户，天还没有亮。看一下时间，凌晨3点。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跳跃几下，将手机放于耳畔，笑容随着女孩甜美的声音浮现。

他越听越困惑，女孩昨天一整天都是发文字，而平常几乎都是发语音的。这是为什么？到底是什么亲戚，要让一位学业繁重的高中生请假去探望呢？“对，这里面有蹊跷！“刬袜下台阶，手提居家鞋，摩托车开动时，楼上传过来他母亲的责骂声，“臭小子，三更半夜不睡觉，你抽什么疯？！“

        冬夜天空深邃墨蓝，几颗星星在远处跳动着，一会儿，星星便隐没于灰黑色的云朵之中，天穹更显孤独和凄冷。

温暖的气息沿着空旷寂静的道路，从城市的一端延伸到城市的另一端。一辆摩托车，像离弦之箭，奋力奔向黎明。

        一阵剧咳后，面红耳赤的瑾菲拍着胸口刚要躺下，门铃突然响了。一会儿后，王姨走了进来，神情有点复杂，紧接着又有一个人进来。这人头顶一个爆炸式的“鸡窝”，一身蓝色睡衣，纽扣不对称地扣着，一只脚穿着居家鞋，另一只脚穿着运动鞋，手里还拎着一个口罩。

他眼眶发红，步履急促而沉重，眸底布满悲伤透着一丝质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瑾菲目瞪口呆，显然和她妈妈一样，被泽宇精神病病患造型震住了。

”阿姨说你……”

“谁让你来的？！快回去！”瑾菲如梦初醒，猛地后退几步，飞速带好口罩后拼尽全身力气，推搡着男孩向门外走去。

“我不走！今天就是掐死我，我也不走！”

没准备的泽宇被推出两步远，猛然稳如泰山并轻巧转身，握住女孩的双臂，满脸泪水，“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听到这话，王姨掩面而泣，退出了房间。

“这是肺结核，是乙类传染病呀！哥，我不要传染给你！我要你好好的！我从来没有求过你，回去好不好？”女孩声泪俱下，差点跪地，若非泽宇及时阻止。

        “好！”男孩松开了女孩，将外衣脱了下来，神色淡然，“我热！好了，抱一下。”

少年180度的转变让瑾菲惴惴不安，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柔软的手拂过她的脸侧，紧接着缕缕裹着汗味的木瓜香，涌入她的鼻腔，几乎是同步，房间的灯熄了，铺天盖地的温暖令人透不过气来。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女孩恍然大悟泪水滂沱，声嘶力竭。

“菲菲，对不起，对不起，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泽宇摘掉女孩口罩，将其揽入怀中，用外衣罩住女孩的头，一手扣往女孩的后脑勺，让其脸贴于颈窝处， 一手环抱女孩，箝制其双臂，一串串滚烫的珍珠源源不断滑落，“上帝保佑！把细菌都传给我吧，让我去替她承受一切，求你了！”

几秒后，密如雨点的拳头咆哮而来，他不仅不躲，反而挺直胸膛迎接。忽然女孩停下来，扑入他的怀中，放声大哭，“你怎么这么傻？！“

泽宇轻拍女孩的背部，下颌轻抵她的额头，呼吸欣慰温柔，“现在，我的衣服和身上都沾染细菌，我已经被传染了，再走也没有意义。别怕，我永远都在。”

          门外一对中年夫妻相拥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