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好痛……”让一个中年人来说这句话,真的是又作又矫情的表达。
中年人配有心吗?
明明一直在保养却依然千疮百孔的身体,到处都痛,而心这个东西,应该是已不配有了。否则午夜梦回,会以为自己还是少年。
去往医院的时候,路过一片叶子,是秋天的颜色。黄绿相间,斑斑驳驳,边角有许多缺失。它孤独地缩在墙根,仰头望着那一树的浓绿。兄弟们还沉浸在夏的热情中,因偶来一阵阵凉风而倍感舒适,它们正尽情享受着生活。而它,却早早萎了。
我捡起来,放在手心里。看着它清晰的纹路,指腹沿着它的残缺轻轻地滑过,感受着它曾经的疼痛,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痛缓解了许多。
绿灯亮了,也不知道这个时间够不够我走到马路那边去。小碎步,缓步频,外人看来散漫而随意。我小心翼翼让着来车,车也停下来很礼貌地等我过去,内心忽然因为不能紧赶几步而惭愧。有些心情,不置其中真的无法体会。
不是太长的路,我走了很久。因为偶遇一片落叶引发的思考使这行程不算寂寞。挂号,问诊,拍片,等待。我以为只是一个程序,一个可以让自己安心的流程。
我正站在医院放射科的二楼等待片子结果,眼前一棵长势甚好的芦荟,叶子的边沿密密地长着细而尖的刺,锋芒毕露就是这种感觉吧。这是它保护自己的铠甲。我却不由想起了自己疼了一夏天的牙,从开始的神经疼,到失去神经的治疗疼,又到吃东西才疼,一步一步,从一个境界到另一个境界,直到现在,没能好好地享受一顿饭。
这个夏天,主打一个“疼”字呀!
人未动,心已远。神游这一技能我驾轻就熟。半小时很快过去,看着那张写着“尾椎骨折”的报告单,我开始觉得身上哪里都疼。只是坐了个网约车,难道真的是因为那有预兆的噩梦?我忽然恍惚起来。拿着报告单,几分不可思议,几分哭笑不得。真的,受伤了!
“尽量避免久坐,不平躺,多休息。”医生如此叮嘱。“怎么休息?站着?趴着?”医生看着我一脸委屈的样子,笑着说:“侧卧,趴着也行,伤筋动骨,不用一百天吧,五十天是得有了……”
我,只是坐了个车。不,还赶着天亮做了个噩梦。
出了医院,还是恍如梦境,难以接受。太阳已经很大了,我的步幅比来时更小。意外比疼痛还强烈。路边的阴蔽处刚容一人走过,我也不着急,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路边疯长了一夏的草,天上游游荡荡的云,耳边嘶哑参差的蝉鸣……不由又想起那片叶子。夏未央,秋已至,万物皆有规律。这世间的一切都有自己的使命,都在认真地生活。成长,受伤,凋落,沉沦,结束,确实是由不得自己。思绪千折百转,到底还是接受了这场意外。
低头看着不断替换的双脚,庆幸这相对的自由。
终于到家了。侧卧,休息。多少年了,看的书依然是言情为主打,绿底黑字的屏一页页翻过,动情处依然禁不住唏嘘落泪。“心好痛……”我抹一把脸,手背湿湿的,真不错,我的心还在……
千疮百孔,依然少年。
又作又矫情,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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