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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回乡记

富贵回乡记

作者: 微薇亮 | 来源:发表于2017-05-20 11:47 被阅读0次

    - 富贵拼命的跑啊……跑啊。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他逃出来了。火海在他身后呼呼叫啸,他没敢回头看,他知道全完蛋了,一切都完了。

    二狗死了,第一个察觉粮草着火军营被偷袭的人总是会死的特别惨,二狗死的时候身上插了四把箭,腿上还有两把,他冲着富贵喊“快跑!快让弟兄们跑!!”二狗是被火海淹没活生生烧死的。富贵怎么也想不到,敌军居然幽灵似的这么快,伙夫才准备中饭,部队可是刚驻扎下来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啊。全完了……火还在富贵的心里烧,直烧到脑髓里,烧得生疼,富贵现在脑子很乱,天黑了:天怎么黑的这么快!黑得他直感到全身冰冷,冷得直发抖,火和冰齐唰唰逼了过来,逼得富贵还想逃,直逃到天尽头去,可富贵没力气可使了,跑不动了,富贵忽然想老娘好想家,出来打仗已经四年没回家了。也不知道老娘现在这么样了,富贵想到,以前自己每次出去行商回家,老娘总会给自己摊上煎饼,黄灿灿的煎饼裹上腌萝卜,甜咸香同时化在口里和着一碗热酒,回家的路再长再累,疲劳也消失了。好怀念家啊……富贵决定要赶紧回家。

    这是哪里?也许是跑太快,富贵跑出营地远了,他四下望了望,原来他不知怎地跑到了一个灌木丛,灌木丛里有不少石碑,都是无名无字东倒西歪的。富贵心里有点发毛,这时候,一块带字的石碑在绿树上露出了一角,富贵走过去定睛看了看,只见上面写道:回龙观安定医院?安定医院,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 好陌生的地界,富贵从没听过有这么一个地方,奇怪了。富贵摸索着走了几步,走着走着,只见三岔口出现在面前,富贵呆了:家该往哪个方向走呢?他迷了路。火在富贵心里渐渐平息了下来,这时候他有点害怕了:"我该从哪条路回家呢?乌漆八黑的……"

    - 正发愁分岔口该如何走的时候,富贵忽然看到远处走来一人,富贵抹了把眼泪仔细定睛看了一看:哦,原来是个道士。只见那道士穿着破长衫,后背挂了个包袱,渔鼓筒在腰上晃晃悠悠地往自己走来了,两片简板在道士手里敲出好听的节拍,只见他边走边唱着道情:“白云黄鹤道人家,一琴一剑一杯茶,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人间桃李花……”。原来是个收魂送魂、云游四方给人做法事的道士。富贵心里高兴。一、终于有人可以问路了。二、来者居然是个道士。二狗常说:打仗啊,有两人,碰到了要么特别倒霉要么就是行大运,这二类人就是和尚、道士。“我这确实是倒大霉又行了大运,死里逃生,碰到道士也算是命中注定。”富贵抹了把眼泪,又想:“二狗死得那么惨,我该怎么告诉他娘啊,二狗啊二狗……兄弟我回家后一定会给你多烧纸钱,你就放心去吧,在下面莫要挂牵。以后啊,你娘就是我娘,我会把她接到家里来,正好和我那孤寡老娘作伴,三人一起过日子。”才想罢,道士已到了跟前。

    富贵给道士作个揖行完礼,问:“道长,可知五道口怎么走?”。

    道士瘦,说起话来却清亮:“福生无量天尊,小哥是要去五道口啊,贫道也是要去那里,正好同行!”

    “那就一起同行!”……

    “道长,幸亏有你,我呀,怕赶夜路。”富贵有点不好意思。

    “哈哈…………”道士大笑:“其实啊,小哥莫要害怕,妖魔鬼怪都自有其道,哪能给你轻易遇到,人鬼妖殊途,真要遇到乃业缘作祟,小哥面善,这种事断不会碰到。”

    “有道长在,我不担心”富贵更加不好意思了

    - 两人便一齐同行,去五道口的路途曲折,沿途都是山路,许是天黑了温度偏低转凉,山里起了雾气,路业已看不清了,瘦道长却是好脚力,双目在黑暗中视物如同白昼,脚步行在山间似踏平地,富贵紧跟在后边,两人边走边聊,说着五道口旧事,不觉已过几炷香的功夫。忽然看见远处有灯光时明时暗,似有人家。

    “道长,前方似有人家。不如你我前去借宿一晚……”富贵提议道。

    “那不是人家,是个酒家,那家掌柜酿得好酒,走,贫道请你喝酒,正好歇会儿!”瘦道士很爽快。

    "好极了!有酒喝简直太妙了,如果有煎饼搭配就更妙,我老娘经常给我做煎饼配咸菜,配上老酒别提多痛快。”富贵越说越兴奋。

    “哈哈……”瘦道士开怀大笑,说话间功夫。就到了酒家,酒家大门卷个大布帘,这掌柜也是有趣,店门口看不到酒幡,店门大布帘上倒是写着“同饮千杯酒,共消万古愁”,上等绸布配上金色花边,好生别致。进了店门,只见这店家好生开阔,摆设很是别致,掌柜正就着大柴火锅炒菜呢,锅台前面摆着两条长案。一条长案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玻璃匣子,这些玻璃匣子里装的是黑瓜子,白瓜子、盐渚花生、油炸碗豆、兰花豆、五香花生米。另一长案排开“熏烧”。除豆干外,主要是猪肉、牛肉、鸡肉、浦包肉和腊头肉。富贵看着心里欢喜,那牛肉是五香加盐煮好,外面染了通红的红曲,大块大块切好,抓一把清蒜,再浇一勺辣椒油。别提多美味了。

    富贵正要点菜。“店家,给我来三斤猴儿酿”,道士抢了个先,向掌柜喊道“切两斤白切鸡!四两煎饼!”

    “好咧~~”掌柜应道:“这就来!!”

    “再来两斤牛肉”富贵高声补道:“掌柜的!”

    掌柜就像没耳朵,只当没听见,富贵有点怏怏,等反应过来一下子就臊了:哎呀,我怎么就这么糊涂呢!!道士怎么能吃牛肉,他这一路和我同行两人甚是谈得来,他引我为知交,请我喝酒,我却怎么一下糊涂点起牛肉来,岂不是破了他的戒律!

    “哎呀,道长,实在对不住,我这一下子糊涂了,吃鸡肉!鸡肉!”

    “小哥不必介怀!来,喝酒”瘦道长并不在意。

    两人依旧说说笑笑,几大碗酒落肚,人也暖和了起来。

    “小哥,五道口离这近了,只有三四里路程,咱们喝完继续赶路,鸡鸣前,应该就能到家了!”

    - 喝好了,两人继续前行。此时月亮已经升到中天,山里竟呈现一片银色世界。树林里时不时有轻风掠过,月光下满山树叶闪亮发光,那光是柔和银色,雾气也消散了,山路也清晰了起来,林间轻风声碰上山间泉水声响极为悦耳,富贵第一次感到:原来夜晚的森林这么美,真是个漂亮世界,在外行军三四年了,熟悉的是天上的星空,却没想到森林的夜晚有这么美,以前和二狗一起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谢天谢地,老天保佑,让我捡回一条命,还碰到个好旅伴。火又在富贵心里烧了起来,烧得他眼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等到心里的火烧得平息了一起,抹了把眼泪富贵就追向道士走去,两人继续谈到很多事情。

    -  走了约摸三炷香的功夫,山路渐渐开朗。五道口到了,村庄很是寂静,乡亲们都在熟睡呢。还没到村口,一条黄狗就迎了过来,“汪!汪!汪!”“乖~~”富贵摸了摸黄狗脑袋,只见那黄狗摇了几下尾巴,又径自跑往自己的狗窝了……

    富贵笑道:“阿黄,是阿黄,阿黄从不咬人的,道长莫要害怕。”

    “恩,不害怕。” “还早”瘦道长拿下包袱长出一口气说:“小哥,咱们到了”

    “道长,去我家坐一会儿吧,我老娘摊的煎饼可好吃了,今晚就住我家,明早让我老娘给你摊煎饼吃!事情明天您再去办,不用急的!”富贵忽然想起,两人走了一路,竟然忘记问道长是因为何事来五道口的了“对了,道长来五道口是……?”

    “不急!不急!”瘦道士笑道:“办点小事,不打紧的!”

    说话间,到了一间木房前,富贵的腿僵住了,就像被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了。以前总听二狗说“近乡情更怯”时不解其意,这回富贵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家门紧闭着且就在自己眼前,富贵却感到自己和那门的距离比刚才翻的那座山还要远……

    - 许久。

    - 瘦道士看富贵一眼,叹了口气。“来,帮我拿着包袱”。“呯呯呯!”富贵的心跟着道士的手指叩了下去,又摁了上来,叩了上去又嗯了上来,直跳到嗓子眼。

    吱呀,门开了,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太出来了。“什么事啊??”老太奇怪地看了道士一眼,紧接着就看了道士身后的富贵。

    忽然间,老太嚎啕大哭了起来:“儿呀……!我的儿呀!!你怎么回来了啊!!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啊!,我的儿……呜呜呜”老太抱着富贵不住锤打。

    富贵一阵心酸,急忙道:“娘,娘,娘!您不要急,我没有做逃兵,我军战败了,烧了,全烧光了,我这才回来的。不算逃兵的,军营规定这种可以回乡的,娘……”

    瘦道士眼睛也有点潮,说道:“大娘,小哥说您摊的饼子好吃,路上惦记您的饼子呢……” “对,对,我儿回来了,值得庆贺,进门来,富贵。娘这就给你摊饼子吃!”老太太抹了把眼泪。将富贵手里的包袱接过手安放在桌上。不一会儿,老太太就捣腾起来,和面、泡茶、取咸菜。富贵赶忙帮着加柴烧火,家里的柴火跳跃着,富贵点也不觉得可怕,反而特别温暖,一盏茶功夫不到,饼子煎好了。

    “道长,多谢您这一路照顾,家中无酒,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富贵很是高兴,举起茶杯说道:“来,一齐尝尝我娘摊的饼子,看看劲道不劲道!”

    瘦道士推辞道:“小哥,这是大娘为您而做的饼子,我就不吃了。您好好吃,吃饱了休息一会儿”

    富贵觉得道士的理由也是不容拒绝,只得自己一人吃了起来。

    “道长,您看我这傻儿子,吃得多香”煎完饼子,老太平静多了。

    瘦道士连连称是,三人又是聊了一番旧事。

    “我另有事情要做,包袱里的银两还烦小哥代管,贫道得走了。”说笑了一会儿,瘦道士向富贵告辞。

    - "睡我家,明日再走吧"富贵很想再留道士一会儿."不必了,村东头有个道友,贫道前去拜访."瘦道士推辞道。富贵不再勉强了,到底自己刚回家,和老娘有许多体已话未讲,也不方便再挽留,等明天天亮,再去找道长喝酒岂不更好。

    - 送走瘦道士,和老娘闲话了这几年行军途中的趣事,富贵睡下,刚躺下不久,就听到公鸡打鸣了。这时候,富贵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呯呯呯,门被敲了个惊天响。

    “哎呀,天还没亮呢,就有人来了,谁消息这么灵通啊,是知道我回来了么”

    富贵嘟哝着,迷迷糊糊去应门,他把门开了,光射了进来,亮,亮得富贵睁不开眼。

    过了一会儿,他眼睛适应了。透过光,他看到了来的人。

    - 那人是二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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