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新一期的《当代》上看完范稳的《太阳转身》后,就有点像看见了师父背大姑娘过河的小和尚,心里总是放不下。
长篇小说之所以写的很长,一个重要的特点就是里面会有许多人物,每个人物身上又要发生许多事情,而这些事情,又必然地发生各种联系。把这些都说清楚了,一部长篇小说也就写好了。当然写好了不等于写的好,不过那是另外的问题,不是今天探讨的话题。
《太阳转身》里面涉及到了许多人物,单就与故事主线紧密相关的,就有卓世民卓婉玉父女、侬建光韦小香夫妇、林芳褚志夫妇、曹前宽、曹前利、杨翠华、魏老虎等人。至于与上述人物相关的辅助人物,则有几十上百个,也都在恰当的时候出场,演绎各自的故事。
先简单罗列下各主要人物的故事:
卓世民:年轻时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身份是侦查连长,身负重伤。治愈后进入秘密刑侦系统,一直做到某地区刑侦局长的岗位,然后退休,成了一个“普通”老头。
卓婉玉:卓世民独生女,从小想当警察,但是考入了大学学习人类学,成为一名教师,经常外出进行田野考察。
侬建光韦小香夫妇:出生成长在山区,壮族,自由恋爱,但是因为拿不出彩礼,俩人一起外出打工。在某矿山未婚先孕,面临被开除的危险。幸亏某有钱人夫妇不能生育,找到他俩,花钱“买”下了孩子。孩子出生后马上被抱走。他俩拿着“卖”孩子的钱去了城市里,开了一间窗帘店,生意比较红火,回老家风光举办了婚礼。又生了一个女儿,放在乡下由外婆照顾。
林芳褚志夫妇:属于从普通人中脱颖而出的能人,通过自己的拼搏努力,拥有了庞大的产业,成了当地首富。遗憾的是俩人不能生育。但是花钱“抱养”了一个男孩,起名林褚承。家里钱多的花不完。
曹前宽:边境线附近某山村村长。年轻时是支前民兵连长,支前行动中做出过重大贡献,荣当支前模范。后来带领全村开山修路,为脱贫致富做出重要贡献。
曹前利:因为忍受不了家乡山村的贫穷,外出打工,走上了贩卖人口的罪恶之路,并且在他的带领下,几乎全村都参与进来。后来经过政府打击,他入狱改造。出狱后进入某矿山打工,成了老板的重要跟班之一。
杨翠华:与曹前利经历相似。出狱后开了一个小店铺,生意还不错。
魏老虎:外号五孃。小时候曾经被人拐卖,长大后拐卖别人。心狠手辣,狡猾阴险。每次都能逃脱政府打击。后来改行专门黑吃黑。挑那些来钱路子不正的人下手。
如果这些人单独成篇,是没办法写出来长篇的。不仅是因为个人故事的分量不足,主要是单纯的讲故事,缺少了可读性。如果把这么多人,用一个独特的事件串联起来,就形成了完整的,也是值得一看的“大故事”。
这个独特的事件如下:那个被侬建光韦小香夫妇“卖”给林芳褚志夫妇的孩子,林褚承,得了白血病。林芳褚志夫妇当然要想尽一切办法拯救自己养大的儿子。他们得知根治的方法是骨髓移植,而骨髓配型的最佳人选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他们也打听到了侬建光韦小香夫妇又生了一个女儿侬阳阳。
由于担心林褚承知道真相,所以不敢公开处理这件事,于是林芳褚志夫妇找到跟班曹前利,让他找人一起把侬阳阳偷出来先化验看配型。
本来计划天衣无缝,人不知鬼不觉。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魏老虎中间“截胡”,劫持了曹前利、侬阳阳,向林芳褚志夫妇提出了五百万赎金。
侬建光韦小香夫妇因为曾经给卓世民家里制作过窗帘,质量好价格公道人品还好,并且是卓世民家里保姆的老乡,于是经常走动。现在女儿丢了,并且种种迹象表明,是被人刻意“偷走了”,在当地派出所敷衍了事的情况下,找到卓世民。
已经退休的卓世民一开始并不想管太多,主要是他已经退休了,老了,没有了在职时的相关权力。再就是他认为有关机关会承担起来相应责任。但是事态的发展,在他意料之外,他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嗅出了大案的味道。加上女儿卓婉玉在“同理心”下的请求,他决定出山。
杨翠华生意上吃了大亏,正在不知所措一筹莫展,却有人找上门来请她去“带孩子”。她虽然内心知道是做孽,但是迫于各方面压力,只好去为魏老虎看管侬阳阳。
曹前宽的介入,单纯从故事主线来看,可有可无。但是作者写作这部小说的重心,恰巧在曹前宽身上。老少边穷地区的脱贫致富,必须内因与外因共同发挥作用才能实现。一直等靠要,是不可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脱贫致富的,也不可能长久。只有脱贫主体自己有了行动,再加上外部帮助,才会达成目的。而曹前宽这个人物,就是脱贫主体自我行动的代表。
当然,从主线情节来看,曹前宽仅仅起到了打一个电话的作用。
这个外号五孃的魏老虎,是卓世民在职时重点围捕的犯罪嫌疑人,却又屡屡逃脱,这个背景,为卓世民与魏老虎之间的较量,添了许多内涵。
小结一下:写作来源于生活,这是没错的,但是写作更要高于生活。这个“高于”,就是写作者的创造过程。怎样创造?《太阳转身》给出了很好的范例。把看似普通的几个人物,用一件特殊的事件联系起来,这样就可以穿插叙述,生动有趣的讲出来一个完整的大故事。
特殊事件也好,人物生平也好,都需要运用想象力,一定程度上“凭空”创造出来。比如有了一个特殊事件做基础,这时候就可以增加一下事件的复杂性,增加几个本来并不存在的独特人物,于是故事就清晰爽朗的站了出来,供读者赏析。
本质上说,讲好一个长篇故事,就是处理好人物之间的事件关系。有了这个做基础,一部长篇小说,也就大体有了筋骨,只要再添些血肉,就好了。当然,叙事次序,细节展示,也都非常重要,但是与本文无关,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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