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党员可以看佛经吗?这个标题很吸引眼球。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和建国后,很长一段时间,人们以贫为荣,不敢娶地主富农家的女儿,生怕自己纯洁高尚的阶级属性被玷污了。事实上这是一个人不自信的表现,共产党人可以改造一个旧世界,还不能改造一个人吗?笔者是赞同拿来主义的,只要是人类文明的成果,都可以研究,择其善者而用之。
对于佛经,本人看的不多,只不过囫囵吞枣般的读了一丁点,如《金刚经》、《心经》、《六祖坛经》等,最近在翻看《圆觉经》。
虽然学识浅薄,根本没有领会佛学博大精深的义理,但所幸也有了些许一点感受。最大的感受是,佛学与迷信没有半点关系。所谓佛法无边,可以渡一切苦厄,实际上是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方法,可以将人的负面思想和烦恼剔除干净,使人归于宁静平和,在面对一切问题时能够随心所欲泰然处之。从这一点来看,释迦牟尼与中国的孔子一样,都是圣者。
孔子说:“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从心所欲不逾矩”,这是多么高的道德修养,到了这个层次就没有烦恼忧愁,是一个人修养的理想境界,没有心争,自己不给自己时时较劲了。
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儒释道”都是研究心学的,关注的是人的精神世界。我们讲世界是由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构成的,物质世界侧重于自然层面,精神世界侧重于人类自身,物质与精神的关系,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为人与自然的关系。之所以把人与精神世界等同起来看待,是因为虽然人有物质性的一面,与自然界的其他动物没有什么差别,但人的价值意义,更重要的体现于其精神文化层面。
人是社会性的动物,从远古时代起,老祖宗就认识到人心的危险和莫测,无论是部落之间的血腥屠杀、部落内部的争权夺利,还是由人的贪欲、嫉妒、愤恨而产生的伤害、侵占、报复等危险之心,以及在面对鳏寡孤独、生老病死、突发灾害时的悲苦无助和负面情绪,都使老祖宗发出“人心难测”、“人心惟危”的感叹。人的行为是受其思想影响的,只有一个人的思想纯正了,才会使社会保持平稳安定有序。那些把传统文化称为“唯心主义”的,是有其偏颇的,他们研究的虽然是心学领域,但着眼点和解决的还是社会问题。
为了说明儒释道的区别,我用一个电脑中病毒的例子来比喻说明。这里的电脑比喻人的思想精神,病毒比喻人的思想中的危险和负面因素。
电脑中有了病毒,就像人有了危险负面思想一样,不一定就会立刻发作,但人做出坏事一定是思想出了问题。为了使电脑正常运转,就要不断查杀病毒。如果病毒比较多,隐患比较大,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对硬盘全部格式化,彻底清除掉里面的所有数据,包括病毒;另一个是对发生问题的硬盘分区进行数据覆盖,或者用一键还原,使正常数据覆盖掉有问题的病毒数据。
在笔者看来,佛法就是顶级的硬盘格式化,可以清除一切妖魔鬼怪,使电脑变得纯净无比,接下来,你想装什么运行什么,都可以,这就是佛法具有的无比神通。可以用禅宗六祖慧能的偈子来概括: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儒家所用的方法,就是查杀病毒,比如“王阳明心学”,核心的功夫是“致良知”,就是不断用正常数据来替换有问题的病毒数据。无论是孔子提倡的“仁”,还是孟子的“义”,无论是曾子在《大学》里提倡的“明明德”,阳明的“致良知”,还是子思在《中庸》中提倡的“中和之道”,目的都是通过修行,达到自己思想的纯正。
这里特别提一下中庸,“中庸”意思是“中用”,也就是用中的意思,来源于传说中尧传位与舜所说的十六字心传中的“允执厥中”。什么事总有一个最佳方案,中就是那个最理想方案,还记着军校同学在当年的小品《打靶》中说的一个台词,“打中那个圈圈里的圈圈里的圈圈里的正中央”,这就是“中”。中也可以理解为“中于道”,凡事应依道而行,就是中道。子思对于“中”的地位,用“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来概括。
“和”是一个人思想修行的最高追求。在六祖坛经中,“和尚”是只有得道高僧像禅宗五祖弘忍才能享有的尊号,和尚就是尚和,崇尚“和”。“和”在中国文化中是一个理想状态,如五音调和、国家和平、邻里和睦、和气生财。子思对“和”的作用是这样阐述的,“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一个人,一个社会,一个国家,做到了“中和”,就是最高理想,“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儒家的修行方法,可以用禅宗五祖弘忍大弟子神秀的偈子来说明。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事实上,禅宗六祖慧能主要在南方发展,称为南宗。对儒家文化圈影响最深的是北宗禅创始人神秀的思想。史载,武则天闻其盛名,于久视元年(700)遣使迎至洛阳,后召到长安内道场,时年90余岁。深得武则天敬重,命于当阳山置度门寺,于尉氏置报恩寺,以旌其德。中宗即位,更加礼重。中书令张说也向他问法,执弟子礼。由于神秀和尚被大唐皇室所邀请,在国家的政治中心进行弘法,对汉文化影响最大。宋朝理学和明朝“”王阳明心学”都深深打上佛学的痕迹。
中国的道家也是一个极厉害的学说,大凡国家变乱、拨乱反正、兵法智谋,都来自于道家学说思想。道家从哲学层次来讲,与佛家有相似地方,遇到问题不是在浑水中挣扎和抗争,而是“慎终追远”,退回到问题发生的起始点,把问题简单化,从而可以提纲挈领,抓住问题的主要矛盾,以四两拨千斤之力轻而易举地把问题解决掉。比如对于电脑中病毒这件事,道家采取的是一键还原方法,或者不去想办法清理病毒,而是思索为什么病毒会传进来,是网络传播,还是U盘传播?他会把病毒的传播渠道和发作机理暗暗搞明白,并在不知不觉中,断绝病毒入侵渠道,把激发病毒发作的条件代码修改掉,一切看似清净无为,却在波澜不惊中把一切都搞定了。这是道家神奇之处。
《孙子兵法》就是道家思想在军事上的运用。其中“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等都是道家思想的体现。在形胜篇有一段精彩论述最能说明问题,“故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故其战胜不忒。不忒者,其所措必胜,胜已败者也。故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是故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善用兵者,修道而保法,故能为胜败之政。”
中华始祖黄帝,据说可以“垂衣而天下治”,就是把道家思想运用得炉火纯青,因此人们把黄帝、老子的思想,称之为“黄老之术”。
说完儒释道,再讲讲法家。法家思想是以罚劝阻,以暴止暴。对于电脑中病毒这件事来讲,就是通过倒逼机制,让电脑自我删除病毒。对于有纠错机制的电脑可以做到,比如安装了自动杀毒软件的电脑。但根子上不解决问题,因为靠自我清除病毒是有其局限性的,一是系统文件上感染的病毒无法清除掉,因为人是无法自己给自己做手术的;二是受限于病毒库样本的不全和更新滞后,杀毒是不彻底的,因为每个人自身能力大小是不同的,自我控制能力也是不一样的。如果一个人没有能力清除自身病毒,有朝一日病毒发作了,就只能把这台电脑扔到仓库,不用你了,或者直接把电脑毁灭。法家的手段,可以立竿见影起到作用,但代价也是巨大的,因为电脑的使用价值可能就没有了,而且不是什么人都奏效。比如,对于自律的人有效,对于自控力差的就没有效果。现实中,一些盗窃的人,不缺钱,就是手痒痒,如中魔一般,不由自主就干上了,几乎是不受大脑控制的。
儒释道法,作为一种手段,对于社会治理,对于人的思想教育改造,都有其独特作用,应杂而用之,才能收到最大成效。
对于佛家消除病毒的格式化必杀技,是如何做到的呢?包括释迦牟尼佛悟的“缘起性空”之道,是单纯的消灭思想魔障的技法,还是科学的方法,现在都无法说清楚。佛学的性空论与中医的经脉理论一样,受当前人类智慧的限制,都无法用西方实验来验证。
对于人的意识,现有科学还无法解释清楚。我们知道,就目前人类认知来讲,物质有三个层次,一是我们可以感知到的宏观物质;二是人的眼睛看不到但可以借助仪器感知到、测量到的微观物质,如原子、分子;三是看不到只能用实验来验证的量子光子层面的超微观物质。有科学家认为,要解释清楚意识的机理,一定得超出前两个层次,到量子力学层面去考察。人类存在认知极限,是因为“我们处在宏观世界,但我们希望隔着两个世界去看超微观世界”。科学家还发现,我们认知的物质,仅仅是这个宇宙的5%,如果把意识放到量子态去分析,意识其实也是一种物质。
既然人类智慧无法证明佛学的性空论是伪科学,我们就应该抱着开放的胸怀去了解他。
人是有灵性的动物,人的形体需要有个家,这样人才能感到安适。同样,人的精神也要有个家,有个精神世界的家园,以安适此心。佛学之所以有如此魅力,不仅是作为其载体的佛经具有非常高的文学成就,更主要的是给人的灵魂提供了一个广袤清净的精神家园。
佛家又称释,用其创始人释迦牟尼的第一个字来指称。在佛家中,“我”是脱离了形骸的,因为身心这个形骸是虚幻的,他由“地水火风”这四大组成,四大只是假合在一起形成了人的躯壳,这个形体躯壳不是我,四大是因缘聚合在一起的,自性为空。“四大皆空”,在《圆觉经》中有精彩论述。
“我今此身四大和合,所谓发毛爪齿、皮肉筋骨、髓脑垢色皆归于地,唾涕脓血、津液涎沫、痰泪精气、大小便利皆归于水,暖气归火,动转归风。四大各离,今者妄身当在何处?即知此身毕竟无体,和合为相,实同幻化,四缘假合,妄有六根。六根四大中外合成,妄有缘气于中积聚,似有缘相,假名为心。善男子,此虚妄心,若无六尘则不能有。四大分解,无尘可得,于中缘尘各归散灭,毕竟无有缘心可见。善男子,彼之众生,幻身灭故幻心亦灭;幻心灭故幻尘亦灭;幻尘灭故幻灭亦灭;幻灭灭故非幻不灭。譬如磨镜,垢尽明现。善男子,当知身心皆为幻垢,垢相永灭,十方清净。”
在佛学中,“我”不是肉体的,是精神意识层面的,是永恒的人之灵。真正的我,可以形容为幽冥一烛,这里的烛可以理解为人之灵,幽冥为空,为清净的佛世界。就像释迦牟尼佛在恒河边菩提树下打坐,发誓非成无上正等正觉不可。在静坐七天七夜后,最后一天的凌晨,那颗还没有最后隐去的闪闪明星,镶嵌在那浩瀚深邃的静空中,这一场景与自身灵性颇为相似,由此产生感应,突然睹星而悟道。释迦摩尼佛悟的就是这个空,悟到了性空,就是佛性显露。西游记中的齐天大圣孙悟空,法号就是“悟空”,悟到了空,就脱离了虚幻,彻底摆脱意识魔障的纷扰,进入到清净永恒的佛世界。因此说空是佛性,也是人的自性。
佛家把人的眼、耳、鼻、舌、身、意等感觉器官,称为六根。六根所产生的信息是虚幻的,犹如尘土遮蔽了人本来清净的灵性,使人堕入虚幻之中而不可自拔,昏昧了人的真性,因而称之为尘。六根对应的六尘,分别为色尘、声尘、香尘、味尘、触尘、法尘等六境。法尘对应的是上面的意,即人的思想、意念、念头等。
佛学中还有一个概念“五蕴”,出自《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这个五蕴,指色、受、想、行、识。这五个方面是蕴结不分的,因此称“五蕴”。
色,容易理解,本意特指有形体的事物,即有相的事物,也称有相相。这里的色字,内涵更丰富,可以统领“受、想、行、识”,包括了外面一切一切的有相相,也包括了精神思想方面的无相相。外面的有形事物是色,这些外色与人的眼、耳、鼻、舌、身、意等六根一接触,就有个受,受也是一种相,犹如照镜,是外相在内心的一种感应;既受了,就要去想象他,这是想;想到了,心中一转念,这是行;转出一个新的念想来,就是识。所以受想行识四个也还是色,总是幻心幻起的作用,成就种种的幻法。这个五蕴,是一切烦恼负面思想的根源,是众生思想长期愤懑煎熬悲苦的原因,但同时也是开启般若智慧,革除自身不良习气的抓手。
把这些问题想明白了,就知道五蕴是虚幻的,犹如尘土,污垢了人的自心清净,只要不去执着于他,让幻起幻灭,自己的灵性就不会受到污染,犹如“幽冥一烛”,就会无比安适自在。
佛法可以让人的精神回归源头,成为一张白纸,仿佛被格式化了一般,这样一切精神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佛学不是迷信,可以矫正人的思想,尤其是对那些思想固化、魔障严重的问题人,在对他们教育改造方面,可以使用佛法做一些研究和尝试。如果能够取得成效,佛法也就摆脱了迷信的污名,能够在中华盛世大放异彩。
在改造人的思想方面,有人说军队是一座熔炉。军队是整齐划一的,大家生活在一个集体环境,一个充满正能量的集体,其团队之魂和价值观,会形成强大气场,犹如一股洪流,可以摧枯拉朽地荡洗掉一个人的固有观念,可以化掉其原有的不良习气,从而产生不可思议的教化作用。在对问题学生或问题青年教育改造方面,应针对不同个体采取个性化的方案。
以上所写算是一个随笔吧。感叹古圣先贤的无穷智慧,给我们留下如此多的法宝。同时不幸的是,如此闪耀着哲学智慧光芒的文化瑰宝,竟然不能普遍被世人所识,非要走宗教的路子,人为造成一种神秘感,去推销自己和让人无条件相信,这与朝代更迭起义时的造神运动何异!神话的宗教,用“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做注脚最妥帖,是智者不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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