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少男少女坐在春天的山坡上,虽然面前鸟语花香,可木果儿却什么都不见,不听,不闻。一阵轻风过后,他不敢再看那个女孩胸前的轮廓,他把目光转到远处的学校。虽是周末,上下课的铃声依然听的很清楚。
女孩安静地坐在他面前,他极力搜索着一个不让气氛尴尬的话题,可平时的幽默感都离他而去。好在他们都有先见,各自带了一个伙伴,原是怕大人们发现他俩单独相处,没想到提前派上了用场。
女孩的伙伴在用口水吹泡泡,而他的伙伴怎么都学不会,最后急得他仰起头,对着空中一阵乱吐,结果口水落得满脸,大家都笑了。
他的伙伴用衣袖把脸擦干净后起身往山上跑去,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不见了身影。女孩的伙伴喊着问他去哪儿,结果无人应答。他现在分不出心思去关心伙伴要去哪里,目光在女孩微微鼓起的胸前和远处的学校间来回闪躲。在他看远处学校的时候,女孩总是用微肿的眼睛看他,他其实早就看到了。他很想让女孩多看一会儿,可他又不愿意一直看着学校,每当他拉回目光的时候,女孩总会急忙低下头或是把头转开,他俩的目光从没对视过,过程衔接得很完美。
女孩的伙伴兴奋地指向他身后说“回来了。”他回过头去看。伙伴双手背在身后,带着想憋又憋不住的坏笑从山上走下,他知道他手里一定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或许是只毛毛虫。伙伴躲过他站在两个女孩身前把手张开,他好奇地侧头去看,结果被两个女孩惊悚的叫声吓了一个跳。两个女孩抱在一起,越想逃离越手忙脚乱,最后只能呼喊着躲进彼此的身体里。
那是一只被掐断尾巴的蝎子,那只蝎子在笑声和叫声之间乱晃,他既心疼又嫉妒。他一把拉过那只捏着蝎子的手,夺过那条没有尾刺的蝎子送进嘴里,胡乱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那味道确实不怎么样,他至今都记得,而且他还记得女孩当时吃惊的表情。他从没见过女孩的眼睛那么大,漂亮极了,他也从女孩注视的表情中找到了让自己满足的骄傲。
大家都害怕他会死,他却沉浸在强烈地自我崇拜感中没空担心死亡。女孩说陪他下山去学校医务室检查一下,他说自己不会死,以前经常吃,只是他没告诉女孩那是从医院买来加工过的补品。
他提议逛山洞,因为此时的他胆子大到可以上天,他渴望把自己所有的勇敢都表现给女孩看。
“就我们四个?”女孩皱着眉头说。
“恩,没什么的,我一个人也逛过。”他说。
“可听老人们说山上有条大蟒蛇,很多人都见过,说是可以吃人。”
“我知道,可是我不信。我曾经一个人进去过,什么也没有看见。”
“可是那么黑,万一……”
“我保护你,这里我熟得很,进去过很多趟。”
“真的要去吗?”
“穿过去就能看见大海。”
“真的?”
“恩,这是以前打鬼子时留下的防空洞,专门打海上来的鬼子。你们不用害怕,这里我带别人走过很多次,从来没出过意外。”他把以前大孩子们说过的话原样说了一遍。
他在山洞旁找到那块有标记的石头,拿出上次剩下的胶皮和火柴。他们曾经几个人约好了等下次人齐的时候再用,可现在他已经顾不得什么誓言了。
他学着大孩子点胶皮的样子在女孩的面前把胶皮点着“这胶皮不好点,必须要这样点才能点着,点着了也一般不会灭,除非是用脚踩灭。”
女孩问旁边这几根树枝为什么不烧,他说这树枝他们要用手拿着的,各握一头,怕里面太黑走散了。
胶皮完全着了之后他就走在最前头,用树枝牵着女孩的手,这是他俩第一次牵手,如果这也算牵手的话。山洞口的风很大,不知道是往外吹还是往里吸,他在心里也有些害怕,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亏女孩用树枝拉着他。他不好意思地回头说声谢谢,又找了些“下过雨、别人的陷阱”等借口。
越往前走,风就变得越大,他的心里也开始没了底,加上之前的膨胀此时已经冷却,他这才有些后悔,后悔不该骗大家。他以前听到蟒蛇传说的时候吓得都不敢睡觉,也从没一个人逛过山洞,每次都是很多人一起逛的,而且还有大孩子带着,他总是被夹在最中间的那个人。此时他感觉这条山洞是那么的长,那么黑,让人绝望,可他又是那么得在意身后的那个女孩,无论如何他都要顶着头皮往前走。
女孩问他怎么不说话,他不能说自己害怕,正当他思考着该如何回答时,突然手里的树枝不受控制。他吓得松开了手,松到一半时意识到这是女孩在用树枝向他问话。他赶紧重新去抓树枝,或许是太过紧张,这只手刚抓到树枝,握着胶皮的手却松开了。胶皮落地的同时鞋底正好踩在上面,山洞里瞬间一片黑暗,他们四个人的心也跟着黑了,接着是尖叫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感觉两只手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他像是被电流击中一样,两腿间慢慢开始膨胀起来。
随之膨胀的还有刚冷却下去的自我崇拜,“没事,没事,不要害怕。山洞里风大,胶皮灭了很正常,没有胶皮我们也能走出去。我们手拉着手摸着墙往外走,不要着急,这山洞没多长。”
女孩松开紧紧拉着他的手,大家边摸边往外走,虽然很害怕,但少有的拉手经历让他们无法集中精力去害怕。特别是一前一后的两个男孩,手里女孩的手让他们初次体会男人在女人面前该有的样子。
“哎呀,哎我……”木果儿捂着额头一声叫唤。
“怎么了?”
“没事,被什么碰了一下,没关系。快看,前面有光,快到洞口了。你们都别跑,慢些走,这里石头很多,之前我们在这里摔过很多次。”
他说得并没有错,只是还有私心,他希望能在眼见安全的情况下多拉一会儿女孩的手。尽管他走得很慢,可出口就在眼前,他只能不情愿地松开手。
走出山洞后,他才想起额头的疼痛,可女孩白皙的脸上烟熏的痕迹又让他忘记疼痛,大笑不止。
回家的路上大家都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可怕又向往的心事,这一年他们都十一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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