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朋友,
祝好!不知不觉,已经写到了第三百一十一封信了。先前不知道怎么写着写着,就直接从第二百二十五封信跳到第二百五十六封信,毫无知觉,顺着数字这么慢慢写,一直写到了第三百一十封信才意识到。如今,已经这么快补上了欠缺,而二零一七,也很快就要结束了。
一想到这里,就感到莫名的恐惧,所以前几天上完这学期的最后一节课,面对塞满了我一学期的生活痕迹的宿舍,不知道从何开始收起。可就算再不知道怎么收,最后还是收的空荡荡的。周三一大早,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我感到逃离的冲动,于是我去pub,去图书馆,去heimbold,去看融化的最后的雪迹,和一起上课的同学告别。大家互相说着明年见了,有些人可能明年再开学的时候也见不到了。令我感到恐惧的是,时间过得是如此之快,好像暑假学日语围棋书法还在前天,好像每日排球训练排球比赛才刚刚结束,好像上课的书还没读多少,怎么就一下子结束了呢?而时间,会不会就这样加速下去,永不回头,就好像大爆炸后的宇宙,所有曾经那么近相拥的粒子慢慢远去。
还好,这样的不安与难过在亲手摸到自己拍的照片时烟消云散。因为时间紧张,便只打印了两张,一张NYCC,一张下雪的阳光。那一刻,我突然涌起想要成为摄影师的冲动,那么薄的一张纸,却是凝固了流逝时间,好像再看一眼,就能回到那一段时间。Heraclues说,人永远无法踏入同一条河流两次,而照片,似乎把我又带回了同时同刻,那个我以为再也回不去的时间点。于是我在朋友圈写道,自己变得多愁善感,却似乎仿若新生。
在机场等待的时候开始读书,读王小波的《寻找无双》,第一段的最后一句话就莫名戳中笑点:他的事迹可以在别的小说里见到。而越往下读,越是笑得无法自拔,不论是四方的长安城,四方的女人长着四方的乳房,谁也不敢喊一句派或是3.14,还是王仙客为了证明自己头脑清晰开起了二的平方,心里记着二十万位的无理数,无论是罗老板开起四的立方,还是罗素悖论和苏格拉底的我唯一所知的就是我一无所知,都让我觉得我真是爱死了王小波这个机灵劲儿,带着儿化音。
天底下,怎么会有人写废话写得如此有意思,怎么可以把一件事情颠三倒四,说了无数遍,依旧回味无穷。突然想起有一句话,绝艺如君天下少,闲人似我世间无。这个世界,似王小波的闲人大概是真的没有吧。
坐飞机的时候手机发麻,站在机尾偷偷打开遮光板,看见黑夜中灯光点点。地图上显示我们正在海面之上,而我如此望下去,看见云彩被这光照亮一小部分,孤独无比。
祝一切都好!
十二月十四日 二零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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