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许大果
《返老还童》海报
从行将就木的老人那“呼……呼”的时断时续的喘息声混杂进病房里的滴滴声，到倒走的大时钟在汹汹涌来的洪水中仍滴答作响，周遭的空气分子似乎在这两个多钟里头渐渐聚合过来，我感觉到莫名的沉重，尤其是我的双手，仿佛有骤然增强的地心引力将我往下拉扯。我难以解释，在看了一部电影之后，竟然会有如此的反应。
《返老还童》（The Curious Case of Benjamin Button），说是科幻片，然而除了本杰明这个神奇的生命外，它讲的却是简单纯粹、亲切自然的生活。其中上演着一出又一出相遇与离别交替的短剧，这是每个生命都会经历的。我以为，生命是轮。从生命之轮的出现，到它转到最终停止，消失，这一路转动前行所留下的痕迹，包括它一路看到的风景，便是鲜活的人生。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所必须经历的。一个生命的诞生，意味着一个崭新的轮转，而在生命之轮夜以继日的运行中，在它日复一日的前进中，它将逐渐变得老旧，其转动也将变得缓慢。最后，在生命之轮无法前行的那一刻，一切停止。就此看来，刘德华主演的《童梦奇缘》所讲的，就是生命意外加速转动的故事。而《返老还童》呢？所讲述的则是一个“畸形”的生命之轮——从“老旧缓慢”逐步走向“崭新迅速”，而最终停止。
在我们看来，新生儿理应是鲜活水灵的。然而，小本杰明的诞生像是噩梦。在他父亲眼中，摇篮中的婴儿是个受了诅咒的生命，这个所谓的儿子“害死”了妻子。一个形容枯槁的新生儿，活像个年过古稀的老头。只有响亮的哭声，才能证明他是个刚诞下的活生生的婴孩。衰老的新生命，笼罩着阴霾，染着一身老人病。叹一声，其命不久矣。
可是，影片让我们看到，生命可以如此顽强，即便面对着难以承受之重。小本杰明虽疾病缠身，但他却在坚强地成长。
的确，正如昆德拉所说，生命是一棵结满可能的树。生命的韧性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得多。人生路不会是坦途。障碍往往猝不及防。对于生命，我想说，首先，应该尊重。有了尊重才有延续，才有可能。尊重了生命，我们才能更明白它的可贵，才会更用心珍惜。态度如此，在面临坎坷时，我们才不至于退却，反而有勇气迎上前去。这样一来，往往能创造幸福，即便是无意识的。
就如奎尼，从她见到被遗弃的小本杰明的那一刻起，我们便可窥见她对生命的珍视。她愿意将母爱赐予眼前那个“不可能”的生命，因为她相信生命的无限可能。奎尼对生命的重视，是电影的重要旋律。她成了本杰明的母亲，真正的母亲。固然，在抚育本杰明的过程中，她遭遇过挫折，可是，更多的是沐浴幸福。而且，从奎尼对待老人院每一个人的态度里边，生命那强烈的厚实感清楚可觉。
本杰明感谢这位母亲，她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如若没有奎尼，他的生命之轮大概早已坍圮。而奎尼出现了，并带给他未来。本杰明生活在老人院里，周遭的老人让他觉得自己理所当然是其中的一分子——和死神迅速靠近的人。然而，外表的衰老无法隔离年轻的心。本杰明是乐观的，是好奇的。一天一天神奇的变化，让他明白自己的与众不同，一切都没关系，因为他有理想，并决心踏出那一步。
由此，我想起这么一句话：“我们要学会珍惜我们生活的每一天，因为，这每一天的开始，都将是我们余下生命之中的第一天，除非我们即将死去。”很有感触。确实，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我们在一次又一次地启程。生命中充满了好奇和希望，总需要有目标，目标意味着方向，有方向才不会轻易迷失。每一个中途的“目的地”，其实都是一个转折点，到达的同时又是启程。正因为这样，人生才富有意义而且多姿多彩。
当然，意外总归难免，就像黛西出了车祸而无法继续她的舞蹈生涯一样，在本杰明的日记中，我们看到若干个“如果没有……”所得出的答案。是的，如果没有，只要少了其中微小的一个链条，黛西就可以继续骄傲地在舞台上起舞。只是，老天总爱开玩笑，一个又一个的意外联结成一个理所当然。没有“如果不”，这就是现实。不过，请不要沮丧，要知道，生命仍由自己掌控。意外在人力之外，而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让生命之轮坚强有力地滚动下去。仅此而已，不过，足矣。
生命无常，在《返老还童》中看得很是真切。生命是顽强的，但总有逝去的时候。影片中，人们一个一个地老去，离开。本杰明在看着周围的人老去，包括奎尼。他的面容却是越来越年轻了，只不过心老了。面对死亡，他已学会泰然处之了。最后，以婴儿般的甜美的安睡，本杰明的人生也止住了。不管怎样，“返老还童”，最终还是归于无。从无到有再到无，生命之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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