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母亲的名义

          当蔷薇花开遍山野的五月到来时，我一定是五月走来的幸福母亲。自从儿子懂事以后，每年的母亲节，他一定回会给妈妈不一样的祝福：一件毛衣，一套化妆品，一瓶精油……这些，儿子对母亲薄薄的爱，深深的情。然而每年的母亲节，又是我最不能释怀的日子。生命中那个最爱我的母亲，因为熬不过生活的病痛，早早的离我们而去了。

        母亲在世时，我们都还年轻，生活条件也不如现在自由。为了生计奔波，少了对母亲的陪伴；为了忙碌孩子，顾不上已经病入膏肓的母亲的需求。等到母亲不在了，才意识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无奈。这是儿女们一生的自责和遗憾。今天，当一年一度母亲节到来之时，我又一次陷入深深的思念之中。

      母亲一生脾气暴躁，处理事情简单粗糙。很小的时候，爸爸在镇上上班，妈妈一个人操持家务。那年刚好实行土地承包，刚好和爷爷奶奶的大家庭分家。母亲一个人忙活庄稼，犁地背粪都是她的活，那时我才六岁，帮不了妈妈赶地里的活，就在家做饭带妹妹。妈妈生了二妹后，重男轻女的奶奶开始冷言冷语，导致妈妈在生二妹时得了月子病，后来落下病根，天晴下雨都会头痛欲裂。稍微大一点后，我帮妈妈背水打猪草，帮妈妈锄草割麦子。炎热的夏天，麦芒割得我的颈子红肿生疼，我就偷懒少做活，妈妈发现后揪着我就打。记忆最深的一次是她死死的扯着我的耳朵，事后耳根裂开了一条口。

      妈妈一生多病，又因为心理负担严重，病情也越来越重。生下弟弟后，她开始暴饮暴食，加上高龄生子，她得了糖尿病。从我工作起，妈妈每年都在看病的路上奔波着。每逢节假日，我都会陪着妈妈去看病，大方、毕节、贵阳，县医院、市医院、省医院。四处奔走，到处求医问药。记得有一年她在县中医院做胆结石手术，因为医生处理不当，因为陪护的我太年轻太相信医生，妈妈的伤口化脓无法收拾（糖尿病人的伤口和一般人的伤口不一样，很难愈合。）。我又陪着她转到省医院继续治疗。还有一次，妈妈的肝上有个阴影，因为医生不能明确判断，就叫我们转到别的医院检查核实。那天我回到乡下老家告诉爸爸时，一向沉着的爸爸幽幽地说：“如果你妈得了绝症，那么我们这个家倾家荡产也没希望了。”自始自终，我都记得父亲当时心酸的话语和他脸上抹不掉的哀愁。

      生病多年，母亲吃的药怕是用车货也拉不完了。糖尿病不是绝症，它却胜过绝症。母亲没读过书，她对我们的建议不是完全赞同。我们要求她控制饮食她不能理解，有次她亲孃孃来看她时，病得昏头昏脑的母亲当着她孃孃的面告状说我们每天都不准她吃饱，弄得我百口莫辩。街上也有母亲一样的糖尿病人，她每次和这些人交谈时，得知那些人也吃，而且什么都吃，她回家就更不听我们的食谱安排了。后来病情加重，视力下降严重。因为这个，母亲摔了几次。一次把大腿摔断了，我和弟弟把她接到县城治疗。可是她血糖太高，医生不敢做手术，只得采取保守治疗。那时我们工作实在太忙，对母亲的护理不够好，导致长期卧床的她长了褥疮，脚开始溃烂。

      那年国庆节后的九月十四日傍晚，母亲绝望的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她生活了六十二载的土地。那一段时间，我在失去母亲的痛苦中挣扎着，在失去亲人的不适中煎熬着。没有了母亲，我成了灵魂不全的人；没有了母亲，长长的夜里我独自舔舐伤口的疼痛。那段时间，我不敢看到“母亲”这个词，有关“母亲”的话语都会让我瞬间泪奔。我想，如果母亲能多等几年，等我把儿子送进大学之后，我就有时间陪她了；等我评完职称以后，我就一门心思的守着她，节假日继续陪她看病了。当我意识到一切都晚了时，更加自责不安。没有了母亲的日子，我用文字倾诉心理的痛苦和想念，这使我的内心稍微安宁了一些。可是母亲不识字啊，她一天学也没上过。因为不识字，普查人口的工作人员总是把她的名字写错，一会是“飞”一会是“芬”。后来身份证上面写成了“芬”，母亲就将错就错，把外公为她取的“飞”完全丢弃了。就连后来的她墓碑上也被我们刻成了“芬”。

      又是一年母亲节，今天，我以母亲的名义祭奠我的母亲。她虽然不一定知道我每年这个节日为她写下的文字，但是我相信，现在的母亲早已摆脱了病魔的折腾。从2015年那个秋天以后，母亲的病就完全好了。因为每次在梦里看到的母亲，都是慈祥和蔼、健步疾行的模样。今天，我用最诚挚的话语庄重的道一生：“妈妈，祝您母亲节快乐！”愿这一声隔世的祝福能穿越时空，送去女儿的祝福！愿铺满鲜花的天堂里，妈妈始终年轻健康，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