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

      舅妈走了。

      妈妈曾说过，舅妈是童养媳，也是家里穷，打小到了外公家，帮主外公外婆照顾二姨和我妈。顺理成章，舅妈嫁给了大舅。大表姐只比我妈小了几岁，那个年代，还需要通过劳动换取公分，我妈就带着大表姐二表姐她们去生产队劳动。日子过得清苦却也有滋有味。外公去世后，妈妈陪着外婆在三间瓦房里守着口粮度日。妈妈想陪外婆，一直熬到了三十岁，青黄不接的，也怕外婆担心，也是妈妈觉得舅妈认为小姑在家比较碍眼，妈妈嫁给了一贫如洗的爸爸，从此开始了苦难的生活。

      我十二岁左右，大舅去世了。外婆还在，但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外婆很是伤心。没多久，过完90岁生日没多久，外婆也去了。从此，也没有什么理由往舅妈这边走动。

      舅妈一共有五个孩子，两男三女。大表哥二表哥不和睦，为了分家之事红了眼，不相来往。舅妈一个人住在三间瓦房内，地面还是泥土的，西房间始终为小表哥留着。舅妈住在东屋，北侧靠墙放着老式的床，自我记事到现在，一直是那张床，房间南侧是土灶台，也好像没有什么不安全的。冬天还能增加一丝丝温暖。

      许是子女越多，越是计较。我工作以后，好像表哥表姐便是管舅妈比较少。可能各自有了小家。也顾不上妈了，也许是都认为，其他子女自然会去照顾吧。工作后每年我去拜年，都会给舅妈钱让她买吃的。我爸对舅妈也很好，经常去看她，舅妈和我已去世的爷爷奶奶一般大年纪，舅妈和我奶奶特别聊得来。平时舅妈喜欢在村里打麻将，输了钱她也高兴，比较排遣孤单。她在村里有一个牌友也是玩伴，经常一起到镇上，舅妈还一老带她到我家蹭饭。虽然一边说着她傻，一边也随了她去，毕竟子女照顾不到，我们也没有立场说什么。

      近几年，舅妈终于病倒了，一直卧床，请了她的玩伴照顾她，人也变得没那么热情，给足钱也不行。这就是人心，可以同享福，不可共患难。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从未孝顺过。为了钱斤斤计较，为了老人身后事，吵红了脸，吵急了脸。但好像，舅妈从贼曾埋怨过子女，也未曾念过我家的好。

      今天接到妈妈的电话，有点意外，又在意料之中。想起去年舅妈90岁，没有人操办，反而为了用钱宴客吵翻了天。到现在。也算圆满了。走的时候无声无息，也没人发现，对于表哥表姐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好像人死之后，所有不好都随风散去，只有记忆中那张脸，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