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汪曾祺的《金冬心》,他对扬州八怪之一的金农先生的揶揄真让人忍俊不禁,真是大雅者大俗,大俗者却也因金先生的救场而大雅了一回,于是乎名利双收。妙哉,汪先生这块软绵绵的板砖,真不知要砸到多少个斯文走狗。

文人之雅并非皆如汪先生笔下的金先生,张中行老先生的雅我就喜欢,平常心是道,老先生的雅已入化境了,他当属没有名士气的真名士。近日读老先生的《负暄絮语》,我读书是很随意的,翻到哪里就读哪里,不挑食,随手翻到其中的一篇《案头清供》,很清爽很朴素很正能量的散文,不长,一会就读完了,就想起自己案头的几件小玩意,虽然自知算不得什么贵器雅物,单因常在手头案边,庶己忝列案头清供并记之。

张先生的葫芦是朋友送的,是他案头有情有义的小玩意,我的葫芦是父母在老家院子里种的。我曾向父母说过喜欢葫芦,父母就想法搞到了葫芦种子,在院子里辟出一块空地种上了,长成后虽然品相一般,更做不了蛐蛐罐,却可得一份温暖,存一份惦记,添一份田园之趣。家有父母在,风筝不断线,这葫芦正可象征了人生的来处,是我书房里最暖心的一件清洪,像一尊佛哦,佛本无相,以心显形。

第二件玩意是一块光滑而不规则的石头,是朋友知道我时常躲在书房里消磨时光,特意送我把玩的。真是惭愧,此物已把玩数年,我竟不知其出处,好在古人有“英雄不问来处”的典故,也就不以为意,随拿随放,其质地坚硬,触感温润,色泽清脆,读书时可用来压书,写字时可用来镇纸,静坐时可用来醒神,渐渐称手称心,老朋友一般。我相信人是生而孤独的,若能有一二知己,生之大幸也!

第三件可说是一组玩意儿,驴拉磨的石制品,是十多年前从一位赵姓老头的古玩地摊上买回来的,因它憨憨的形象正像是负重赶路的中年人,绕着事业家庭一系列的俗事儿低头吭哧着,但我真不忍它的辛苦,就放个青花瓷瓶在它的磨盘上,瓶里的绿萝四季常青,像是一路上的好风景;还有一尊笑口常开大腹便便的布袋和尚的坐像,这老和尚一笑,驴也就跟着乐了,啊呜一声,轻吟几句: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古人说玩物丧志,但不玩物也不见得就能励志,这样的二维思维虽然无趣,却可安慰我庸俗而不得志的人生,呵呵,这么一说,驴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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