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忍受谁的呵斥？
龚 剑
今天中午开车从南大门进校园，校门前一如既往地停了很多车，并且门口已经堵了两部了。我没有摁喇叭，因为没用的。敢堵的不是权贵就是强人，总之是“名流”。还好，过会儿他们的车开动了，原来他们进去登记了。这是进步，因为我曾经看过堵在校门口不走的，使得校园内老师下班的车开不出来，外面接送老师的校车不能进。他们能去登记已经很长学校的脸面了。
在门卫老雷准备打下栏杆的时候我亮出了出入通行证。老雷放过前面两部车后，对我说“快点快点”，我即使关着车门但那声音仍然显得中气十足——明显是呵斥了。但我仍然按照进校园的速度——不超过20分时每小时，往学校西边的校道开着，因为下课后往这边走的学生很少，大家都往东边的食堂走去。可能有人会说我应该摇下车门说老雷，告诉他不能呵斥，要有礼貌，等等。而我确实就这样离开了。
老雷何许人也？高安中学一门卫也。我和他都是2005年来新校的，听说他原来在党校守门，因为尽责，所以被学校引进来了。如果你从南门进来，看得最多的就是他。黑黝黝的脸，光光的头，戴一副墨镜，如果你在去食堂的路上碰到他，还可能看到他的耳朵里塞着耳塞——并且耳塞线是白色的。黝黑的脸，墨黑的墨镜，白色的耳机线，绝对是酷酷的，萌哒哒的新潮。我碰到他总会大声叫他一句“老雷”，他会随意地应一句，但最多的就是一个字“哦——”音调很婉转的，但绝对流畅。我开车进校门，如果是夏天，阳光毒辣，他在值班房只打开窗户；或是晚上，因为他也看不真切出入证，我就大喊一声“老雷”，他这时就开门了，有时还会打声招呼“你来啦！”。显然，老雷不认识我。当然，这不影响我对他的尊敬。许多学生离校时特意找到老雷照张相片以示留念，老雷的姿势绝对是一瓶二锅头让你回味无穷。
老雷确实是一个尽责的人。门不好守，学校的门更不好守。谁敢去堵政府的门？谁敢去堵公检法单位的门。即使你有这个想法也不一定有这个胆，你得掂量自己的份量，但堵学校的门口不需要很重，你即使是一根稻草也可以试试，而且堵了之后好像不会有后遗症。老雷的心被“堵”也就是常事了，有人甚至可能还骂他。但老雷却已经坚守校园南大门已经近10年了。学校每年会评出“先进工作者”，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老雷的名字。我不知道他得过其他表彰没有，但我确实认为老雷应该得到表彰，虽然他不一定认得我，但老雷绝对是学生最熟悉的一个人，我想他的知名度应该不会低于校长吧。门卫这个岗位很重要，但不是所有人都尊重这个岗位上的人，我们许多人甚至认为这个岗位低贱，但能够胜任这个岗位的人却绝对很少，而能够像老雷这样的人更少。当然，你可以找出老雷许多缺点，但他的爱岗敬业却可以说超过我们许多人——其中也包括我。我们碰到调皮的学生可能就会大发雷霆，但老雷依然在守卫着南大门，想想他，套用流行语，我们是否可以称他为“雷神”？
今天我被他“呵斥”了，但我们在现实生活中被人呵斥的例子少吗？我们可能可以忍受领导的呵斥，可以忍受“强人”的呵斥，可以忍受陌生人的呵斥，可以忍受孩子的呵斥，可我们最难忍受的是那些所谓“下等人”的呵斥。我们认为他们比我们地位低，我们怎能忍受这样的“侮辱”？如果我们真这样想，那我们的心态可能有问题了。正是我们瞧不起的“下等人”成就了我们的“高高在上”。众生平等，如果每个人都能做到，我想，这个世界应该是一片澄明。
（2014/10/8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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