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苏寒,姓什么不是我自己选的,因为我家警察姓苏我就得姓苏。如果让我自己选,我就随妈妈姓,因为妈妈是我记忆中唯一的亲人……
我曾经把这几句话写进了小学三年级的作文中,老师当时看完这篇作文把警察叫到了学校,希望他以后能抽时间多关心我,多和我勾通,免得亲情生疏,也不利于我的健康成长。警察看了那篇作文也的确反思了,坐在家里喝了一天闷酒,然后用道歉的语气告诉不到十岁的我,随父姓是中国人的传统,老子姓苏你就得姓苏,想改姓,这辈子门都没有。
我小时候听妈妈说过我是冬天生的。那天出奇的冷,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冻住了,只有我鲜活地来到了人间,尽管所有亲人都对我的到来表示出了极大热情,但还是给我起了个冰冷的名字——寒!
寒就是冷,南北极的冰天雪地离我很远,但生活却离我很近,于是我也没有辜负这个名字。从四岁妈妈因病去世,就开始越长越冷了,冷得不会叫爸爸,以他的职业代替,当面叫“警官”,背后叫“警察”。当面叫“警官”表示我对他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尊敬,承认他家长的地位。其实说尊敬不如说怕更准确,因为我心里一直认为这家伙可能也是冬天生的,我对他冷,他比我还冷,冷到动不动就使用暴力。我反抗过,甚至以死威胁。也许他是当警察的,明察秋毫,知道我是吓唬他,根本就不去收敛。哼!我才不会傻到真的去死,等你变老了打不过我了……哼哼!读初中以后警察不再打我了,可能是觉得我长大了,或者是意识到有一天自己真的会老,怕我报复他。硬暴力没有了,软暴力并没解除,我经常被反锁在自己的屋里反省。周围的人都怀疑我不会笑,搿着指头数好像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人相信我是会笑的,就是小蔓。
我跟小蔓的交情由来已久,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她被男生欺负站在操场上裂开大嘴狂哭,上课铃响了也不回教室,结果被老师抱回教室依然音量不减。我实在被她吵烦了站在她面前大声喊着:“再哭把你嘴撕了。”她根本不怕我,更大声的惨嚎不止。也许是感谢我没撕她的嘴,从此就黏上我了,我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连上厕所都跟着,有这么一个崇拜的小跟班,心里还真是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美。否则以我的性格,是决不会跟女孩子交朋友的,因为她们除了哭没别的本事。我混在男孩子堆里玩是出了名的,自打上小学开始“假小子”的外号就是我的专利。从小到大没留过长发,性格使然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警察没空给我洗头,我庆幸自己是女孩子,否则外号说不定就是“光头”“秃子”之类的。上了初中以后学校的男生可能觉得叫我“假小子”无法贴切地形容我刚烈火暴的性格,于是开始用各种绰号在我身上试验,真是操碎了心。初二的时候,化学老师在课堂上告诉我们有一种烈性炸药叫“TNT”,他前脚刚走,这个外号就归了我,从此“TNT”经常在各种场合爆炸,也算实至名归吧!
直到小学毕业小蔓才说出不离我左右的原因,我是全校男生唯一不敢惹的女生,跟着我有安全感。切,搞了半天我给她当了好几年保镖,自豪感荡然无存。
小蔓父母都是厚道人,厚道到把我当成他们自己的孩子一样,使我不止一次产生幻觉,认为自己肯定是他们的孩子,出生后不幸被那个歹毒的警察给偷走了。警察经常不在家,我便经常被小蔓领回她家去,于是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这种现状一直持续到后来分别考上不同的高中。
高考那几天警察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准时到考场外等着接我。我也由此判定他以前嘴上说工作忙没空接我、陪我都是借口。高考一过他又忙了,我也乐得自由自在,小蔓在考试结束后的第三天找到我,告诉我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她被一个男生欺负了。“欺负”这个词在汉语中可以解释成N多意思,不管是哪一个,我必须为朋友两肋插刀,否则我就不是苏寒,叫“输死”好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