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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之光】| 31岁农村大龄单身女 写在被开除前夕

【文字之光】| 31岁农村大龄单身女 写在被开除前夕

作者: 熊宝宝想回家 | 来源:发表于2020-03-02 11:02 被阅读0次

    我是出生农村的31岁单身女,目前在上海BAT公司其中一家工作,即将被开除。

    没有患重病,业绩也一直亮眼,只因公司调整业务,我所在的整个部门被裁撤。

    知道消息的时候猝不及防,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从农村走到今天,我只想说,人生真的太难了。

    短短31年,又是如此漫长的31年。每当我觉得生活稍有奔头、鼓足勇气燃起一点点希望时,现实总是给我致命一击。从小到大,我几乎经历过一个农村贫困女孩所能遇到的所有困难。

    重男轻女

    我和哥哥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不幸的是他们重男轻女。我整个小学从来没吃过早饭,而哥哥每天早上都能拿到几毛钱;我放学就要回家,扫地、打水、洗碗、放鸡笼,哥哥每天玩到天黑才回来;我没有买过衣服,穿的是哥哥剩下的破衣服,补丁东一块西一块。为了省肥皂(那时候用肥皂洗头),奶奶把我头发剪成板寸。第一次上体育课,老师把我当成男孩子编在男生队伍里。有亲戚来探访带点冰糖之类的,奶奶会小心翼翼装进罐子,偷偷给她的孙子、外孙,即使我在旁边,她也假装没看见。

    挨打是常事,爷爷脾气暴躁,一个不顺眼就一手直接揪着我的衣领提起来,一手使劲打。我甚至没法反抗,脚悬在半空,够不着地。

    我的出生就是错误,哥哥出生后身体弱,家里本来期待再生个男娃,结果我是女孩,爷爷听说后没有来看过她的新生孙女。

    有次学校要求订校服,我回家战战兢兢的跟爷爷说了以后,他当场大骂“一个死丫头花那钱干什么”,比我高两级的哥哥却早已交了钱。全班同学最后只剩我没有钱订,同村的老师让我先穿回家,说回头去家里跟我爷爷商量。那是我人生第一套新衣服,我穿上甚至不知道怎么走路,走出褶皱怎么办呢?!结果回家后还没等开口,爷爷劈脸一个巴掌打过来,怒吼着让我脱下。最后老师打电话给我父母,几近波折订了校服。

    我常常恨自己不是男孩,可我又有什么错呢?性别就是原罪。

    留守儿童

    在我18岁以前,我和父母真正相处的时间只有6年,其中3年是3岁前。他们在我3岁时为生活所迫外出打工,一去就是10年。1年或者2年回来一次。真正有记忆的相处只有初中3年,而且只有母亲一人。

    我小时候对父母非常陌生,他们过年回来,我甚至不愿意叫爸爸妈妈。周围的大人常常告诉我,你爸妈不要你们了。我信以为真。

    他们往往过完年就急匆匆回去,每次都要凌晨4、5点起床,否则赶不上汽车。我躺在黑暗中,听他们打水洗脸、拿包裹走出家门,眼泪还是情不自禁流下来。

    小学念完我生了重病,爷爷也过世了。母亲无奈回家照顾我和哥哥,那是我最快乐的3年。生病也快乐,家人陪在我身边啊,有一阵子我甚至装病,只希望多得到一点父母的关心。生活非常艰难,母亲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她会把院子扫的干干净净,每天煮好饭菜等我们回家,我来大姨妈吓哭了,母亲轻声安慰我,教我用卫生巾。这是我从未体会过的爱,我每天都害怕,哪一天又失去了。这一天还是来了,我考上高中,父亲不太愿意让我去读。母亲为了让我上学,再次拿起行囊外出打工。高中住校,我最怕放假,因为无家可归。母亲把我托付给亲戚,于是我放假去过大姨、二姨、三姨家。亲戚始终是亲戚,他们会训斥我吃饭没有干干净净,表姐甚至抱怨说我睡觉占了地方。后来我不去了,放假躲在宿舍。我多么羡慕那些回家的同学啊,他们回来的时候总会带些母亲做的菜。

    猥亵

    在我懵懂无知的时候遭遇过这么一场洪水,内心崩塌到至今无法修复。

    我至今无法忘记那张脸,圆而白,两条眉毛耷拉在细长的眼睛上,像两条毛毛虫,各自往旁边爬。这个人是我表哥。他在一个夏天的夜晚将我抱在腿上,对我做出了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但已经知道羞耻。我胆子很小,没人可以说。爷爷奶奶知道,一定会打死我吧。

    往后岁月,我遇到过喜欢的和喜欢我的人,可我始终无法踏出那一步,每当关系亲近一些,内心总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你不配。是啊,这样的我,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如今我31岁了,仍然无法克服。我曾在无数个深夜被噩梦惊醒,环顾四周却无人可诉,也常常痛哭,恨自己无法战胜自己,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忘记,做不到。

    我越来越沉默,害怕人群,更害怕成年男人,小学的时候甚至想过自杀。

    上大学

    农村女孩想上大学,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我小时候的玩伴大多读到初中就回家,或出去打工补贴家用,或直接嫁人了。她们家里,肯定有个弟弟或哥哥仍然读书。我喜欢上学,可以不用干活,还能知道很多有趣的事情。我第一次知道城里的路都没有泥,下雨天走过鞋子仍然很干净。我很努力,一年级到五年级每年都拿奖状,进入初中后,因为偏科,考了个在本地还算不错的高中。可我父亲想让我辍学去打工,毕竟我哥哥当时已经上了大学,虽然哥哥当年中考是复读才考上,而我应届考上,但我父亲并不在乎。好在我有个执着的母亲,她和我父亲吵过许多次终于为我争取了上学的机会。

    我们高中学校管理非常严格,我有一阵子几乎夜夜失眠,压力太大无法入睡。周考、月考和害怕辜负父母的心态压垮了我,我拼命努力,可依然只上了一个普通的本科。父亲得知分数后,又一次想让我辍学。还是母亲救了我。

    我终于进入大学了。我小学那个班只有3个人上大学,女孩子只有我一个。你可能笑了,一个普通本科也好意思说?可这已经是我拼尽全力才得到的结果。

    大学学费很贵,两个大学生显然是一个农村家庭负担不起的,我申请了贫困补助,可是杯水车薪。我一个月生活费400元,哥哥1200。父亲说男孩子花钱难免大手大脚,而且吃的比女孩多。我默默接受。大一开始出去打工,当服务员,只为了每天管两顿饭;去打扫卫生,被诬陷偷了一瓶饮料;去发传单,被小区保安追赶,吓得我边哭边跑。我每个月省吃俭用,就为了告诉父母,下个月给我200就可以了。

    别人的大学多姿多彩,我的大学生活被无尽的兼职填满,我从未去过电影院,没有去过KTV,不知道什么是洗面奶,更没用过面膜。室友买了一件新衣服,让我猜价格,让我往最贵了猜,我说不会要100块吧?她哈哈大笑,说100块就是贵了?这衣服500。那时我很少买衣服,要买也是一二十一件。100对我来说,就是最贵的衣服了。

    也有一些人喜欢我,可我把自己从头到脚封闭起来。我不知道如何去爱,更没有时间花前月下,我要做的是拼命活着。

    工作

    没有想考研,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已经回家,我和哥哥读书欠了很多债。毕业就去了上海,听说那里工资高。我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上海的繁华震惊了我。我不会坐地铁,不敢走在人群中,琳琅满目的商品我一个品牌都不认识。我租不起像样的房子,住在民房里,一个月两百块,厨房和厕所是附近搭的活动板房。一个资质平庸、普通本科应届生很难找到工作,最后我终于找到一家小公司,一个月两千块,没有五险一金,我很满意。这工作我干了1年多,后来工资涨到两千五。我把所有的钱除了日常开销全交给了母亲,哥哥大学时谈了女朋友,彼时准备结婚买房子,父母东拼西凑,终于勉强凑出一套小房子的首付。

    又背上了新的债,第二年我的工资依然交给母亲。我换了好几份工作,只为多拿一点点钱。几年后家里终于还清了债。我拼命工作,终于拿到一些证书,两年前进入现在的公司。稍稍喘息,却又要被开除了。

    生活到底可以苦到什么程度?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求不高,小时候想要父母在身边,长大后渴望一个温暖的小家,可我的生活像是被上了发条,毫无松缓的机会,一眨眼青春已不再。我拼了命的人生,连别人的起点都没达到。

    本文由文字之光推荐官张小晚如月推荐。

    推荐语:

    几度哽咽却坚持看完!卑微的女孩,缺爱的童年,昏暗的青春......这些都是曾经,即便很艰难都已成为过去。

    作者语言质朴,重男轻女、留守儿童、猥亵、上大学、工作等几个点抓取得独具特征,一层一层将读者的心带到文字当中,时而惋惜,时而愤怒。除此之外,又有一种坚韧让人敬佩!

    忘记过去,只关注现在。你有睿智不屈的母亲,你有BAT的光环,你正在和无数名校毕业的人一起,站在同一条奔向美好未来的起跑线上。

    相信自己,相信未来可期,相信相信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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