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乡习俗,每家每户临近过年都要包饺子包豆包,一忙就是数日。当然,成果可以享用数月,年复一年,年年如此,一样的饺子馅和豆包馅,却怎么都吃不厌。
我们那里,民风颇彪悍,也有些匪气,家里常常好的东西一不留神就会丢去,没人懂你的生活困窘或是其他,只要心念被勾起,便一定要琢磨到手。虽然没有夸张到一针一线,但小到豆包饺子,也还是要专门在制作过程中,安排专人看守,而我,无疑是最佳人选。
谁也说不清,为什么豆包都是白日里制作完成,但是包饺子一定是晚上进行。爸妈叫上十几个人,像是固定的班子,流动作业。只消互相打个招呼,晚上就绝不会失约。高手都带有自己行走江湖的家伙事,虽然没有人会注意大家都用什么工具,但无疑要展示擀皮子的功夫或者包饺子的功夫,没有顺手的工具肯定会影响到发挥。
夜幕徐徐,人们陆续入场,拉开架势要奋战一晚上,这时,我的工作就是看守冻在外面冰天雪地里的一莲一莲白花花的饺子。彼时,已经没人在乎或者顾及你是胆小怕黑还是有被一起掳走的风险,大家的心,全部系在饺子上,不能丢或者丢最少数目就是全部念想。我懂,所以我不矫情,披上军用大棉袄,执一手电筒,义无反顾的站在漆黑漆黑的夜色中,目之所及,还不如手电筒的光照的远,不过也许我在黑夜里站立的意味,颇似稻田里的稻草人,吓住要偷食的小鸟。但无疑我是不合格的看守员。
其实我早被满天的繁星深深吸引。一条银河贯穿天际,像极了装潢纸上掉下来的金星,密密麻麻,闪闪亮亮。用手电筒去照,手电筒的光消失在夜的空中,不起任何作用,但仍旧是照。扬起来的头,倔强的在银河里寻找消失的光。但银河无声,默默注视,带领千军万马,桀骜不驯,驰骋四野。他没空驻留独让人世间村庄里的的小孩子仰望到疲惫。
当然,除了银河,还有很多其他不合群的星星,他们三五一组,我那时是知道星座的概念,但却叫不出名字,跟着书本上的印象做对比,居然跟书上画的一模一样,对于我来说是件特别神奇的事情,于是整个晚上都消磨在了漆黑空中闪亮的星星上面了。待大家劳作结束,要享用胜利的果实时,总会发现饺子已经被人偷了一些去。印象中爸爸妈妈没有怪过我,所以我也没有负罪感,反倒是那些夜空里的星星,永远扎根在我的心中,无关年龄和时间,成为永恒不再得到的美好记忆…
可惜那时候,科技并不达到举起手机拍下银河盛景,日后慢慢欣赏。那时候绝大多数都是靠双眼发掘,然后存入脑海,然后在日后某天当一切难以寻觅或者复原时,再翻出来苦苦回味一番。记忆中的银河,很有幸被我永远记录在脑海。现在远离自小生活的农村生活已经20余年,内心却越来越想念家乡,和小时候生活的种种。人言月亮只有一个,哪里看到的都是那一轮明月,不同的是心情,但我记忆中的银河,真的留在了我的家乡,此外,没有在任何其他地方再次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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