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贰』

青年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执着一卷经书。

书房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凭空出现了一只白兔伏在他的双膝上。

“你来啦。”书生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书上，应该是对此习以为常了。虽只是抬手翻了一页书页，但声音中尽是宠爱。

“公子，为何每次见你不是在读书就是在入定？”兔子口吐人言，抬头看向书生。

“我志在飞升成仙，读书是在研习道法神通，入定是在冥想修炼。”

兔耳挑动，她试探着问道:“我们山头最厉害的便是我祖奶奶，据说她老人家已经修成了元婴呢，公子比她如何？”

书生略有些惊讶，低头看了一眼白兔:“这等贫瘠之地居然还有能修成元婴的大妖，看来你祖奶奶倒是有些本事。”

兔子得意洋洋，伸长兔腿蹬了蹬后颈。还不待她继续炫耀，书生的声音又传来。

“不过她与我还相去甚远，中间尚隔着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四大境界。”

兔子当场愣住，小心翼翼问道:“敢问公子如今什么境界？”

“大乘，向前一步便是成仙，渡不过仙劫就是一捧劫灰。”书生风轻云淡道。

兔子骇然，大惊失色。随即露出狂喜的表情，伸出前爪对着书生比了个大拇指:“公子好生厉害，我本以为你只是小有本事，没想到竟是得道高人。”她抬起前肢做了一个双手插腰的动作:“老娘竟然傍上这样的大腿，以后岂不是仙界都有人了，哈哈哈哈~”

书生愕然，浑然想不到平日里乖巧的兔子居然还有这番姿态，气不打一出来抬手赏了她一颗爆栗。

兔子吃痛，一蹦三尺高，在空中幻化成人形，落在地上变成一个少女，犹捂着脑袋皱眉道:“你打我干嘛？”

“野性未褪尚可谅解，这言语粗鄙跟谁学的？”书生面色阴沉，神情微怒道。

兔子见他生气，不敢反驳，弱弱地说了一句:“祖奶奶平常都是这样说话的…”

书生额头青筋浮现，眉头不住抖了一下。兔子不知人文礼节，是因无人教导。她言行举止本身就是随本性而为，如孩童一般易模仿他人，这其实也怨不得她。

书生已在浸淫大乘境界许久，有很大把握渡过仙劫。倘若将来带着兔子飞升而去，位列仙班，自己的仙宠却这般跳脱，岂不惹得同道嘲笑，看来还得自己花心思调教一番。

想到此处，书生面色渐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而后说道:“你去我后院看看，有我给你准备的东西。”

兔子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不疑有他，蹦蹦跳跳向后院走去。

过了片刻之见一少女发髻凌乱，衣衫不整，风风火火地冲到书生跟前:“公子！我见你后院全是一人高的萝卜，便想进去采食，奈何一道光幕挡住了去路，我连续冲撞了几次未果，都被弹了回来，这可如何是好啊！”说着说着便带出了哭腔，兔眼通红含泪，端叫一个楚楚动人。

书生见她这番姿态，心神一紧，赶紧合上眼睛不去看她，暗道一声:好厉害的妖精！

凝神许久后，睁眼看见少女依然蹲在他下首，眼巴巴地望着他。

书生莞尔:“那是我凿开仙界壁垒，盗取仙气培育的萝卜。你道行尚浅，妖气未褪，受到排斥这是自然。”

“我要吃萝卜！”少女充耳不闻，目光炯炯有神，死死盯着书生，斩钉截铁道。

书生不予理会，接着说道:“以后你每日来此处随我修行，若是学业有成，我便想法子为你化去妖气，如此你便可进食。若是偷懒耍滑，哼！就再也别来寻我。”

少女双眼含泪，点头如捣蒜。

“既然如此，便从今日开始吧。”书生语气稍缓，接着道。“随我修行，我不止教你如何修仙，还要教你诗书礼乐人伦纲常。”

他走向书架，挑了一卷竹简，又坐了回去。“先从诗经开始教吧，你且随我念…”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少女硬生生地随之念道，不想却突然发问:“公子，这什么意思啊？”

书生脸不红心不跳，抬手又要给她一颗爆栗。

少女忙捂头高声道:“我不说话了，我好好学！”

生收手，房间里又传来朗朗读书声。他神色淡然，颇有耐心地教导少女，只是时不时会不动声色地揉一下发烫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