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听见爸爸拍着妈妈的手：“急什么，就几张照片说明什么？”
“你没有看见他那眼睛吗？你看日期，就一个多月前，叶子过生日的时候，他跑来了。你说小丫头经得住他这么哄吗？”
“我们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嘛！这个年龄没有点事情不是白过了嘛！以后总得有点回忆才好。”
“他说不定也要出国呢，反正我不同意。”
“现在说这个还早。”
“迟了说有什么用，叫她早早断了。”
“也不要伤了她的心。”
“你说我们的孩子也不比谁差，怎么都被别人哄走了？金鹰要不是遇见赵鑫也不定就要出国，这个要是被他哄走了还不知道要去哪里。”
“你怎么这么想，你想想，我们孩子找的人都比自己优秀，是赚了呀。”
“我不想她走远了，这个我实在舍不得了。”大概妈妈也掉眼泪了，声音也有点异样了，叶子心里也被什么东西捏了一下。
“别急，也不一定就走远了，回头慢慢问问好好说说。”
妈妈的声音在爸爸的安抚下渐渐小了。
叶子的眼泪已经渗进了床单里，他们都还没有来得及跟彼此说出那几个字，她想听他在她面前再说一遍，从眼里从嘴里，看到听到。
“叶子妈，你去洗澡，我出去找烟过个瘾，偶尔想抽一点。”
妈妈窸窸窣窣地拿着东西，踢踏踢踏进了浴室：“你们去买毛巾来，我不想用他们的毛巾，我先把厕所洗刷一下。”关门洗刷厕所去了。
爸爸走过来，伸手把叶子拉起来，看着女儿的眼睛：“嘘，我们先出去买东西。”
叶子被爸爸拉出了酒店，在街上张望着，寻找最近的超市。
“叶子，先别做声，让你妈泄泄气不要紧，这事慢慢来。”
叶子点点头。
爸爸在路边小店买了一包烟，打开，抽出一支放在鼻子下面闻着。
“叶子，你懂你妈的心吧？你妈怕你以后走得太远彼此照顾不到，她不放心。要是你妈就是不同意你怎么办？”
“爸爸，我知道我不想让妈妈伤心，也不想让他难过。”
“你对他有信心吗？”
“嗯。”
“那就好。我觉得你从你妈妈生病之后就变乖了，怕妈妈说了你就放弃。如果觉得值得就不要轻易放弃，也别跟妈妈闹别扭，慢慢来。”
“知道。”叶子心里有点伤心，低头答应，爸爸伸手摸摸叶子的头：“就当给他一点考验吧。”
“我回头还要哄你妈妈呢，我都哄她一辈子了，你们受一点委屈也正常。照片回头我给你，拍得不错啊，他是有心了。”
“爸！我们还没有开始。”
“爸爸懂，他那么远为你跑回来就足够了，不止一次了吧，上次你生病他也回来了，就凭这个，爸爸对他没意见。”
叶子笑了，把头埋在爸爸的臂弯里。
睡觉的时候，妈妈又絮叨了几句，让叶子清楚两个医生的未来没有家人的帮助没有办法过好日子。
那两天，不提那件事，妈妈还是位好妈妈，娇纵着叶子养尊处优，一提那个，妈妈就唠叨，让叶子有点伤心有点内疚。
私下里，爸爸劝慰着叶子，他们回家会慢慢说的。
马上报名了，一心备考吧，倘若离开的能力都没有，只有妥协了。
成长的烦恼是成长的一部分。
叶子没有打他电话，怕不小心说漏了嘴，让他安心准备论文吧，自己也需要时间，让家里冷静一下，况且，什么都还在朦胧中。
隔天，在爸爸的陪同下，叶子上网报了名，选择了本校妇产科的生殖医学。
提交之后，叶子问爸爸晋升的事情。
爸爸叹口气：“爸爸已经没有了晋升空间了，不知道谁写了匿名信，说我生活作风有问题，有男女关系不清。查来查去也没有结果，就耽搁了。”
“没有结果，为什么就影响了呢？”
“好事，人家一会儿就忘了，坏事就深入人心了，尤其这种问题，领导心里有影子了。况且有的是人选。”
“爸！”
爸爸伸手拍拍叶子：“爸爸也想开了，就做个副的抓抓业务算了，有时间多照顾照顾你们，奶奶也老了，回头接回来多陪陪。”
“过年，我也争取回家。”
“明年，我想把腹腔镜搞起来，到时候带人来学习考察一下，还要派人来进修。”
“好啊，爸爸，趁我还在这来吧，我跟爸爸一起学习一起吃饭，挺好玩的。”
“这个丫头，大了都谈恋爱了还贪玩。”
“爸！”
“叶子还小，还小。”爸爸笑。
现在学习迫在眉睫了，除了专业课基础课政.治课还有英语。
爸妈走后，叶子提笔给他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自己报名情况，和这次爸妈来陪她给她买衣服等等欢乐的事情，仍然相约考试后联系。
回到医院继续埋头病历，处理好手头的事情就埋头书本。
委屈也不是没有。
转入肾内科，叶子再次遇见叶书林和那个王丽敏，王丽敏总是右侧低头并掠头发，掠发的时候稍微抬眼看一眼叶书林。
叶书林给两个人病历签字的时候拿叶子病历给王丽敏看叫她参照这样的病历。查房后王丽敏就走了，叶子埋头自己的事情，没有料到她就甩手了，病历不写，单子也不开、不找、不贴。
第二天叶子和叶老师被主治医师狠狠剋了一顿，说叶子有空跟男生谈笑不写病历，叶书林胆敢把这样的病历端给他，端给主任试试！
叶子忍气吞声给叶老师道歉然后补写了王丽敏的病历，看叶书林也不要求王丽敏做什么，自己天天做将近两个人的事情，心里生气，疏远了他们。
在出科告别时，王丽敏抬头说再见，一掠发叶子发现她右耳前一块铜钱大的黑斑，顿时明白了，懂得了她的无言的痛。
她美丽却不敢张扬，连笑都有所保留，她看男生也不够大胆总是匆匆一眼。
希望她能够遇见看见她的美丽，能让她撩起头发仰头大笑的人。
叶子在心里跟他们说了声抱歉，走了。
叶子在自己委屈时，烦恼的时候，常常想打电话给他，想听他的声音，他的笑，他笑着微带责备的话语，她都喜欢。
在他嘴里，自己是这个东西这个坏蛋。叶子在心里甜甜地笑了。
看看照片，叶子就很知足了，快了，再两个月就要考试了，考完了就轻松了，那时候他的事情也差不多完成了吧。
那时候，他会回来的。
要考试了，赶紧看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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