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国庆的时候，叶子周末也在排练，比起以往，叶子更容易出汗更容易累一点，身体的恢复还没有到以前的状态。排练后萍儿去外面买东西，让叶子洗洗睡一会儿。
萍儿回来了，把叶子摇醒：“他来了，在窗外。”
薄薄的纱窗帘轻轻地在风里荡漾着，叶子像个竹节虫一样一节节地从床上撑起来。
窗帘飘过去的时候，叶子看见了，真的是李树，一身蓝色，单肩背包，正看过来了。
“去吧。”萍儿拍拍叶子的背：“决定了就说出来，没有关系。”
原以为过去了，现在心里似乎有点痛。
叶子伸手摸摸了头发，就走了出去，顺路在水房洗漱了一下。出了院门，叶子感觉外面的阳光还是有些刺眼，也还有些余热，他似乎一直看着自己，叶子走到他面前，轻声说：“来啦。”
径直走过他，叶子走进了操场，走上看台，在阴凉处坐了下来。
李树一声不响地走了进来，背靠着栏杆看着叶子的头发和衣服，叶子最近都小汗衫加背带裤。
他的眼睛依旧黑黑的，眼里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笑窝也不见了。叶子用手捧住了脸，把目光转向了操场，操场上永远是青春，那前面是附院，她曾惊魂一场。
她没有资格做谁的小女人，她要走自己的路，父母替她规划好的路。
他目光灼灼，有些忧郁，似乎过了很久。太阳慢慢走着，风也慢慢过着。
“叶子，你这个样子是他喜欢的吧。”李树的声音有点冷，有克制的怒气：“你生病，我赶来的时候，发现那么远的人比我还快，已经在你床边了。”
叶子的泪水浮出来，她直直看着前方，平静地说：“头发，是因为生病发烧卧床不好打理才剪的，不是为谁喜欢。”顿一顿又说：“他专修神经外科对神经科的病比较熟悉，当时哥哥觉得严重了咨询他，他才来的。”
“你替他说话，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叶子闭上眼睛，阳光已经斜过来了，金色的阳光在她的脸上和眼睑上，眼泪在眼睑后打着转。
“我想着你过生日，还特意赶过去，你连电话都不接，你明明在家！”
电话，哥哥叫拔了，哥哥大概猜到了什么，假期里，奶奶寸步不离，为了自己的身体，也为了自己的心病吧。叶子揉了一下脸。
“你为什么不解释？你跟我说这都是误会。”李树走近叶子。
叶子轻轻地说：“不是误会，是家里人拔了电话线，他们不同意。”
“你是逼我放手，叶子，你可真狠心！你要我放手是不是？”听着他的异样的声音，叶子的心十分难受，依旧捧住脸，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李树，原谅我，是我要放手，因为我没有那个自信跟你出去。”
“你不相信我？”
“你优秀，我仅有的一点专长还要放弃，是我不自信，在你面前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你身边还有一个优秀的小女孩，她陪着你奋斗，陪着你难过，而自己在远处喜欢着你。也许我们彼此并不认识现在的彼此，叶子把话压在心底。
“你让我真的很难过，我以为你会愿意陪我到天涯。”
叶子不敢看他的面容和眼睛，只是看着前方。
“我哥打算明年出国，我妈已经很伤心了，我不会再去伤她的心，另外身体也不好，我没有能力也没有信心陪你。”
“叶子，我说过不要你现在决定。”
“李树，你明白我已经决定了。你喜欢的那个叶子是以前的我，无忧无虑单纯天真。”
太阳晒着叶子的头和肩膀，她白皙的脸上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渐渐红了。
良久，他好像累了一样：“叶子，你身体好像还没有好，别又晒坏了。我走了，我给你自由。”
叶子咬着唇，没有动，虽然想了很久，甚至盼望这样的时候，现在的她还是如同置身冰窖，窒息样的心痛。
听着他的脚步一步步走下去，叶子睁开眼睛，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的背影走出操场，然后伸头看他走上去附院的路，他站住，回头久久看着这边的路。
叶子依旧在看台一侧，也看着那路，路上人来人往，他在路的那一头，自己在这一头。
再见。
叶子看着他终于转身走了，自己坐在石阶上，把头伏在膝盖上，让泪水肆意流着，自己纯真的梦，再也不会有了。
太阳慢慢地先把热情撤退，然后才把光线从地上收走从高楼大厦上收走，叶子睁眼看校园和操场慢慢沉入灰暗里。
灯依次亮了起来，校园内到处有了阴影，光和影总是如影相随，无法选择。
估计大家都上自习去了，叶子才慢慢走回去了。萍儿还在等着她，用探究又有点爱怜的目光看着叶子，叶子朝她咧咧嘴，眼泪就掉了下来。
萍儿拉着叶子到水房，替她拿了洗刷的东西，让她洗了，然后两个人一起坐到床上。
叶子看着萍儿的眼睛，朝她摇摇头。叶子决定不再提他，他和那根毒刺一起生了根，撼动哪一个都是痛，是病都有自然的病程，让它自愈吧。
那几天晚上，叶子听着窗外的脚步声，风吹窗帘和风铃的晃动的声音，一整夜断断续续的，不知道是梦幻还是真实的，那么轻微的声音都在耳边。
他的背影和他在路尽头的转身也常常跳到叶子的脑海里，他的黑眼睛他的笑，浮现在叶子面前的时候，她的心就刺痛一下。
不要紧，叶子对自己说，就像上次头痛一样，睡着了就不知道了。
可是，那么容易醒，醒了他就来了，一时是含笑的眼睛，一时是痛苦的眼睛。
希望他不痛，自己不值得他去痛。
那个星期，叶子恍恍惚惚地睡不好，萍儿陪着她去吃饭，陪她上课上自习，和她一起去排练。
叶子很喜欢这种程序化的表演，不用你多想，把自己放进那些个框框里去填满就好，不到位有人纠正。
全天候忙着，让脑子塞满东西，让身体舞到筋疲力尽，最好，没有时间空隙去想。
叶子按要求含着笑唱了合唱，笑着跳了个群舞。
九月是天高气爽的阳光灿烂的日子，许多人的新开始。对于叶子有些艰难，慢慢地恍恍惚惚地也走过去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