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听说生活不易,活了将近30年,过去一年我才真正从中走过,生活,的确不易。
我爱生活在我还不确定是否能放得下工作的时候放弃了,理由是明哥的新店需要人手,我看不了他每日烦躁慌忙,每个一起坐地铁上班的清晨,他的愁容在我的精致装扮前,总让我愧疚不忍,在这样的情况下,在满脑里强制网罗了“自由、轻松……”一切关于夫妻创业优点名词的怂恿和推力作用下,毅然决然的离职了。此后在店里轻松度过了三个月的尝鲜期后,迷失的痛苦才后知后觉的扩散加重,幡然醒悟原来曾经那么渺小的公司小职员身份我是如此认同、如此珍重,在这茫茫都市生活里,脱离了虚荣的社会身份,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谁,生活方向在哪,天呐!多么可悲。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慢慢自卑自怨,伴随着焦虑在心里默默的与日俱增。
刚刚离职后,被长年两点一线无聊生活而充满的厌气所驱使,毫不犹豫收拾行装飞奔去畅想已久的山间村落,在田地里、小河边肆意挥霍时间、贪婪呼吸自由,脑子里全是美好,殊不知暴风雨已在路上。假期还没如期结束,接到明哥信息说店里助理离职,要我尽快赶回,因此,不到两周的游玩时间结束了。
回程途中毅然收心,为进入“老板娘”模式做准备——收银员、接待顾客,一切在想象中如火如荼,如此快速、粗暴!盲目乐观的头脑虽简单、容易满足,同时也容易在波荡起伏的事境中悲喜交加。
没有助理帮衬,原以为我们两个会忙碌起来,此前也彼此商定先将就劳碌,慢慢招聘靠谱美发师和助理,以图后续稳定发展,不料想接下来生意突然冷淡,为节约开支,招聘一事暂且搁浅,助理的工作说暂时并延续一直我在顶替,为顾客洗头、扫地、打扫卫生……微不足道又毫无成就感,时不时还受顾客刁难,这一切使我常常怀念以前的工作,体面又光鲜,对比现在——跟社会最底层服务员无差,心里暗暗讥笑:“上学18年,最终也不过如此!”循环往复,这声音越来越大,慢慢的,我把自己反锁进这声音牢笼里,外界没有入口。
屋漏偏逢连夜雨,生意连月惨淡,信用卡、房贷、店铺费用……日常开销不计,每个月固定缴费就近万元,这种压力伴随衣食住行等各个环节,生活中每花费一笔,大脑里的数字就跳蹦一下,久而久之,紧张、烦躁、焦虑加重,稍有不顺都引起巨大的情绪波动,就好像水面荡起轻轻的涟漪都会引发一场海啸一样,信仰、三观尽受摧残,曾多次哭问上帝:“到底要我怎样?!”、“为什么要安排这样的境况让我经历?!”。崩溃时埋怨,平静时忏悔,反反复复,纠结拧巴。
明哥眼看我陷入焦虑轮回中不能自拔,刚从4年独自创业焦虑中走出的他,深知这样的景况唯自己想走出、愿意走出才能脱离,他人的劝慰再温暖也就止一时之痛,他怎么会不知我正重蹈他的覆辙?再心疼也无奈,平日里百般顺从,扮演开心果的角色,尽量让我保持心情愉悦,小心翼翼不踩我的“雷区”,可是情绪一旦被魔鬼掌控,就变成伤害自己的利器,它像猛兽一样匍匐在身体里虎视眈眈,一旦有可乘之机便发起攻击,每次跟它的搏斗,即便胜利也耗尽了能量,如此斗争反反复复,赢了斗志满满,输了垂头丧气,情绪像过山车一样在最高点和最低点快速转变,这种“刺激”亲密的人也被身临其境。明哥常常自责,把我这种经历归结到与他结合,“没有遇到我,你大概会生活的很好。”他总是这样对我说。引起他自责的我的每次不良表现,都让我懊悔不已,这场精神战役也把他拉下了水。
被新店消耗了一年,微笑、勇气、健康……都赔了进去,在家人的劝说下,在负增长的数据前,在纠结半年之后……我们放弃了,放弃了明哥多年来的梦想,接受了已然失败的事实,然后顺应命运的预示,移居国外,重新奋斗!
如今国外生活刚满一个月,心情、身体均已调整恢复,回想往事经历如同从悬崖边走过一遭,心中恐惧仍有余悸,庆幸终究还是走过来了。在象牙塔里生活了28年,终在这条无人可替、人生必经的路上见识到生活严肃的一面,我的生命因此厚了一点、宽了一点、更完整了一点。
我爱生活,感谢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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