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耕牛,还有我的青春
“因为我们今生有缘,让我有个心愿。等到草原最美的季节,陪你一起看草原。去看那青青的草,去看那蓝蓝的天。看那白云轻轻的飘,带着我的思念……”
每当这首曲子响起,眼里都会噙着泪水,心中总会涌起无限的温暖和感动。幼儿时在草原上奔跑的身影、年少时坐在白云下草地上思念远方的样子、曾经工作之余骑着摩托车在荒凉的公路上飘荡的情形,一幅幅便展现在脑海之中。
童年的家乡很穷但很美,房前屋后种满了树,树叶繁茂的时候,你站在山坡上是看不到房子的。村子背靠着山,面朝着山。背后的山上长满了白杨树、李子树、酸刺树、杏树……夏天便是小孩们玩耍的捉迷藏、演战争戏的好地方。村前的山严格意义上不能叫山,而是坡,整片整片的草坡。村里的耕牛(以及有钱人家的几只羊)在农闲时便洒满山坡。耕牛是一家人的命根子,在家里的地位比小孩要高得多,小孩们有时为了放牛便几天可以不去学校,至于老师大多也是本地人,农忙时也各自回家了,学校自然放假。这种宽松的教育环境,反而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经营自己的“理想”,我们在山坡上挖战壕、打鬼子、盖草房、过家家、比跳远、练爬山……一天一种玩法,一天一个花样。炊烟升起的时候,总能听到一些扯长嗓音唤儿骂女的声音,那准是只顾了玩没有把牛赶回家的缘故。
不经意间,草坡消失了,被村里新增的人家盖了房或者种了地。后山的树也好像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也成了耕地。现在的家乡也很穷,但美已不再,远去的已经远去,消失的业已消失。
随着年岁的增长,年少的我也成了家里务农的一把好手。在那草原最美的季节,我驾着牛车慢慢地走向草原深处,去挖柴、去拾粪,并任由思绪飞扬。对面山崖上采草药的姑娘畅开嗓子吼出的“花儿”(一种地方曲子名称)在山谷间荡起层层回声,不断地撞击着我,也好想亮一嗓子,可惜多年的教育让我早已无法去喊出那赤裸裸的“情歌”。于是坐在牛车上,小声地哼哼刚从学校学会的流行歌曲,算是对自己的安慰了。有时不小心,被山上的姑娘们听到了,还会引来一阵“骂声”,比如“道(让)书把娃念傻了,看着尕妹就跑了”,这时的我便只有挥鞭向着牛恶狠狠的抽打,希望快点逃离。然而有时却特别期待着那种骂声,如果那一天走山,在那熟悉的路旁没有了她们的身影,心里反而落得空荡荡的,好像丢了魂似的。青青的草地、鲜红的身影、连绵的群山、点缀的牛群,再在那里打个滚,斜躺在草坡上,看着蓝天、看着白云,听着男女对“花儿”,想着自己的朦胧青春……日子就这样慢慢地流淌着。
师专毕业回到母校——家乡镇的中学里。那里离家还有二十里地,每回趟家都要走两个小时。但是回家的感觉已没有上学时那样迫切,年龄的增长反而变得惧怕走路了。那时县城里刚开始流行摩托车,我们身边也有人开始炫耀。两年后,一狠心,花了近十个月的工资买了一辆比较豪华的摩托车。但是长期居住在学校的我,除了回家外摩托再也没有什么大的用途。于是每逢周末,便约上几个人骑着车去三十里以外的郎渡滩兜风。郎渡滩是我们家乡真正的大草原,距离两个相邻的乡镇都有三十多里路,主要是放牧的地方。公路上稀少的车辆正好锻炼我的车技,荒凉的草滩也让我们更加自由和放松神经。有时还带上一捆啤酒,四五个人坐在草滩里喝喝酒、聊聊天,洗洗脚,再放声吼上两嗓子,感到无比的惬意。再后来,带着妻与子到草滩里弄个野餐,也是美的享受,只是儿子好像并不喜欢草地,他的眼里只有奥特曼。一晃我离开那里已经三年多了。郎渡滩草原变成了保护的湿地,也成了全县旅游的一大景点。一想到那里野味不再,我已无心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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