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并不是我的亲姐夫,也不是老公的亲姐夫,而是老公堂姐的丈夫。老公的大伯据说早早就过世了,而伯母不久也撒手人寰,只留下了四个孤苦的兄弟姐妹。堂姐就是这四个兄弟姐妹中的老大,大家都管她叫大姐姐。后来大姐姐嫁给了本村同是孤儿的姐夫。
和老公第一次回老家是在过年走亲戚时,先去的就是大姐姐家。下了车,拐进小巷子里的石子路上,再往右拐就看到了大姐姐的家。土围墙上面几颗枯草随风舞动,黑色的木栅栏门敞开着,小小的院里两口旧石头窑,大姐和姐夫就住在东头的窑里。大白天依然点着灯,虽然挨着火炉坐下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气,身体不受控制的一直打着冷战。大姐姐一边抱怨老公不知道提醒我穿厚点,一边抱出个小太阳电暖器插上电放在我的脚边,而姐夫则笑呵呵地递给我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不知为什么,虽是第一次见姐夫却完全没有陌生的感觉,他朴实的笑声似乎比太阳还暖。
老公的老家长期无人居住,年久失修,因此每次回老家落脚点总是大姐姐家,也就是姐夫家,而他们总是倾其所有做好吃的给我们。窑里阴暗潮湿,姐夫就搬个小凳子让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而他则劈材烧饭,不一会就看见袅袅娜娜的炊烟,再过一会就闻到香甜诱人的味道了。我虽不喜欢吃煮鸡蛋,可奇怪的是姐夫家的煮鸡蛋就是那样的可口。
不记得那次是为何回老家了,只记得办完事要走时,大姐姐吩咐姐夫去刨点土豆让我们带上,她则一头扎进玉米地里为我们摘豆角去了。我和老公没事做就央求姐夫带上我们,姐夫笑呵呵地扛着锄头走在前面,傍晚金色的阳光映着他那庄稼人特有的古铜色的肌肤,微风调皮地拂乱他的头发,而我们就像顽皮的孩子一样兴高采烈地跟在他的后面。到了地里,姐夫在前面刨土豆,我俩负责在后面捡,嘻嘻哈哈的评论着每个土豆的大小、形状,而姐夫依然笑呵呵的偶尔插进来一两句话。夕阳西下时,土豆堆成了小山。我们一直在说,够了够了,而姐夫总是说,再刨点再刨点,结果一片地差不多都被刨完了。扛着一大袋土豆姐夫依然健步如飞,我们还是被落在后面。回到大姐姐家,当我惊奇的看着大姐姐摘的豆角,有紫色的、绿色的、花色的、还有黄色的时,姐夫又呵呵地笑了。
渐渐地我发现大姐姐人虽好,可说话总是那么尖酸刻薄,甚至阴阳怪气的,特别是对姐夫,而姐夫却总是笑呵呵的,非但从来不反驳大姐姐,还言听计从。我羡慕的对老公说,大姐姐能找到像姐夫这样好的老公可真幸福啊。回家的路上,老公才告诉我,大姐姐因为他们十四岁的女儿在艺校的舞台上意外坠落身亡大受刺激,性情也变了。我惊呆了,虽然我也有着亲人过早离世的经历,知道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可我还是无法想象中年丧女是一种怎样的伤痛。可姐夫呢,依然笑呵呵的,似乎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使他生气似的。我知道这是他在用独有的方式爱护着他受伤的妻子,可他呢,他自己的伤口在无人时又是怎样去舔舐的?
每次看到姐夫就会想起我另一个挚爱的人,一样的肤色,一样的嗜烟如命。我总是觉得姐夫就像山坡上那颗饱经风霜的核桃树,虽被种地人嫌弃,砍去了一部分枝干却依然顽强的使果实挂满枝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悄无声息……
姐夫,这篇文章为你而写。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