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己过了五十七个冬天,而每到冬天,都让我想起我在安徽省夹沟镇新兵连训练的那个冬天。
新兵连的冬天,它常在我现实生活中催我奋进。
初到训练基地,房间从地面一分为二用水泥砌了一长条隔档,里层一排铺上草席是睡觉的地方,外层是走廊。
北方干冷,大家都冻得瑟瑟地。早晨起床没有热水洗脸,连自来水管都被冻得结了冰,大家只好走出营房在外面一条水沟,破冰洗脸刷牙。刷牙之前我想了一个土方法,为了预防自己牙龈被冰水冻伤,我用力上下颚,上下大张十次,上下牙紧咬,左右摆动几下,洗脸的时候先用力搓双手,搓得发红,发热,再用手在脸部四周揉,揉得毛孔张开,洗脸结束。
吃饭时大家都会去抢,主要都是煮大白菜放了很多辣椒,看不到油荤,没见过肉。
记得有一次吃羊肉,大家争先恐后。白水和辣椒煮的羊肉又腥又膻,似乎没煮熟,大家狠吞虎咽,把还没有嚼烂的羊肉整个吞进肚子里,结果吃多少吐多少,许多新兵吐到双眼流泪。
队伍训练在野外,班长套上手套,双手仍冻得像发酵的馒头,膨胀起来。这里荒无人烟,周边看不到树,只看见沟边发黄的野草。天空是灰色的,像刚哭过的怨妇。
营房在这块空地,凸立着,离村庄几里远,很少看见其他人。空旷的沙土地,尘土漫天飞。这时,我开始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过度训练把剩下的短暂休息时间去都在回忆母亲,是那样刻骨铭心。
宿舍紧闭的窗户不透气。晚上睡觉,从十几双解放鞋散发的臭味,弥漫着整个房间。夜深人静,我听到被子里有新兵的抽泣声,受环境影响,我也眼圈发红。
从小我很叛逆,打架、斗殴、穿着嗽叭裤,没少给父母添麻烦。于是,我用右手狠狠地抓着自己的胸口,当手掌触碰到内衣口袋里一小沓东西时我僵硬了,那是母亲求爷爷拜奶奶怕我在外挨饿,给我兑换的十八斤全国粮票,这不是粮票,是提醒,是母亲送儿千里的担忧,我咬了咬牙。
刚到的新兵都一个月没洗澡。夹沟镇只有一个澡堂,逢双男人洗,逢单女人洗。集体洗澡需要提前预约。当大家终于有了一次洗澡的机会,整队步行八、九里。
之前由于长期脚汗、体汗、灰尘的干结,解放鞋早就烂了,冒出一道白圏。有的新兵怕冷不洗袜子,扔在地上袜子都能站立。
外套一冬都没洗过,菜汤、口水、鼻涕、灰尘在胸前一大片干结在一起,一块一块,泛着颜色。许多新兵得了皮炎,肛门出现了疹斑,发痒、破了流黄水。有人说“吃了徐州饭,不是烂皮就烂蛋”后来到了老兵连才了解,并不是水土不服,是不卫生造成的。
三十九年,我常怀旧,还流泪,真的觉得老了,脆弱了。
当孩子上军训,问我:
“爸爸,当年训练苦吗?”
我说:“不苦就不叫军训,要面对,并且去找方法,体会“来之不易”四个字,才能理解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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