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奶奶的嫂子，也是奶奶为数不多的娘家人之一。按亲戚关系，我应喊她舅奶奶。就上个月，刚过完九十大寿。没隔两天，去山上瓣玉米棒子，从三米多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失去知觉数日。
奶奶原本是去不了，有心力不足。在小姨小舅的劝说搀扶下，算是走完了这辈子的回娘家之路，往后如何，不可能再回去了。
奶奶心情揣测不出，依旧温和，依旧对我们关心有加。但，这次探望，肯定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恐惧。
舅奶奶比奶奶只大一岁，她身体硬朗，90岁照样可以去赶集，照样可以帮女儿干活，甚者，在病犯的时候，可以在山梁上顶着夜风吟唱，可从来没有人听清过她喊唱的是什么。
舅奶奶的病怎么说呢！在我有记忆的时候，那时她应该是七十左右的样子。我听到过深夜她喊唱，声音空阔。山的这边和那边都是的她叫说和狗的狂吠。却没听说过她伤及别人，也就是说她不伤害人，一年就是犯一两回病。
她也来我家串过门，印象不坏，就是一温和的老太，倒是性子有点急，说话比较快。要说她也是苦命人，舅爷去世的早，她一人拉扯一儿四女。儿子后来跟随自己的孩子去了远处，就留她一人一房（院里其它的房子锁着）在庄院里。好在有一女儿嫁在了本村，多少有点照应。
据说，在她昏迷的这十多日里，叫来了远处的儿女。大家都是奔着最后一面来的，不要奇怪，为什么没送医院。哪一个能做的了主？就是在十多天后她缓过一口气，知道咽水的时候，伤势出透，胸部背部都有大血包。也无人送她去医院，理由是她疼痛，不让人碰。而她的女儿在抖音里面晒着孝顺，拍着老人奄奄一息的容颜。
不提也罢，又让我想起她的女儿是怎么虐待自己的儿媳，就算全村人指点，人家依旧是厉害的婆婆。都是在网上作妖扭腚的，这会晒出一年老摔伤的母亲，不知是几个意思。
当一个母亲遇到这样的儿女……
于奶奶而言，舅奶奶是为数不多的娘家人，这一回，算是断路了。奶奶的年幼，奶奶的饥荒岁月，奶奶的相伴，今后，只剩思绪，再也无法践行。
沉默，原来，父母不抵百十来块。送不到医院，就不能请一大夫上家悄悄，好歹也安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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