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洇出教育的变轨

血色洇出教育的变轨

在马XX案引发社会思考的余温还没有散尽之际，不同层次的知识分子直接或间接制造的命案悲剧这几年大有甚嚣尘上之势。而劳XX案、吴XX案朱XX案不论从时间跨度，还是从人伦法理的拉锯，亦或是从引发公众震惊，都具有标志性意义。这些悲剧不仅让公众深感错愕，更引发公众对这些悲剧产生的诱因和造成的社会危害进行深刻的反思。

就悲剧事件的本身而言，它们虽然发生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和场域，但是制造悲剧的主体都有共同的特性——接受系统的中国式教育，都算得上是中国的“知识人”。尽管学识上有层次性的差别，但是经过系统化中等或高等教育应该褪去人类原始的愚昧和凶残的野性。可是，公众认为的本应该如此却走向了反面，这不能不诱发世人对这些悲剧的再认识、再反思。暂且撇开受教育的程度不说，单就生命本体而言，既然被赋予生命到世间走此一遭，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面对生命，不论是自我，还是他者都需要抱以起码的尊重，甚至是敬畏。惟其如此，这个世界才会和谐，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才有意义。而在这些悲剧中，惨剧的制造者面对生命时，不是给予平视或仰视，而是以俯瞰，甚至是漠视的态度，“一言不合”或“一事不顺”就从人变成嗜血的野兽，肆意地剥夺他人的生存权。

人与野兽最大的区别在于人有思想和情感。这种思想与情感既是对自我的审视，也是对他者的观照。在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中，只有在审视与观照之间找到平衡点，甚至实现无缝对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才会融洽，社会才会和谐。这架天平一旦发生倾斜，就会引发各种无法预知的不和谐事件。简单梳理多起悲剧发生的诱因，共性的特征都是因为世界对自己太残酷，所以自己要以牙还牙。只有这样，才能实现心理的平衡。殊不知，“冲动是魔鬼”，太以自我为中心，一时的冲动不仅毁了自己的一生，也给很多的家庭造成无尽的伤害，更给社会造成极大的恶劣影响。

自有人类始，在与自然界的斗争中，人类慢慢从荒蛮、愚昧中走出。在漫长的“战天斗地”中，人类用鲜血和生命书写了人类的文明史。随着文明与开化程度的不断提升，人类对生命的认识也变得更加理智理性。正是从模糊懵懂日渐走向清晰开化，人类才慢慢意识到生命的宝贵，随之也就有了爱护与珍惜。鲁迅先生把人的生命历程分为三个阶段——活着、温饱和发展。此间可以看出，一个人如果活着的权利被剥夺，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虚妄。可是，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在一些接受过教育的人那里却失去了点化力。对世人来说，人们更愿意相信孟夫子所言的“人之初，性本善”的学说，而不愿意听信荀况的“人之初，性本恶”的论断。其实，不论人初始时期是善，还是恶，只是一个起点。在融入社会，成为社会的人之后，“行走”的过程中是“善性”得以无限制地放大，“恶性”得到最大化的遏制，还是相反，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后天成长因素的影响。从人类文明的进步和社会良性发展的角度看，世人更希望按照前者的方向发展。

正是有了这样的心理诉求与期许，所以就有了强力推行教育，希望通过教育能够“止恶扬善”。从孔夫子大兴私学到孟夫子“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再到后来的“百年大计，教育为本”，随着社会的发展，文明程度的提升，尤其是对生命本体认识的提高，公众越来越意识到精神引领和思想教化的重要性。由之，教育就被推到至关重要的位置。于是，从上至下、从下至上教育之风吹遍大江南北。不可否认，重视教育和发展教育，这是提高国民素质的最为重要的手段，也是提高国家软实力不可或缺的社会性事务。纵观大兴教育之道以来，教育确实为各行各业培养出急需的优秀人才，他们对提升国家的综合国力确实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可是，我们在看到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社会公共事业为国家发展和社会进步注入强大的动力的同时，不可回避的是由于片面化，甚至畸形化的实施教育，让一部分受教育者发生了变异。导致这种教育产品出现的原因，一方面是社会大环境的影响，一方面是家庭教育太太过于急功近利，一方面是教育管理和执行者在实施教育时过于功利化。正是错综复杂因素的影响，才频繁发生马案、劳案、吴案、朱案等类似的惨剧。

面对一个个悲剧，公众首先把矛头指向的就是学校的教育。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这些悲剧的制造者都是接受过系统的学校教育，而且都是中高等教育。毋庸讳言，公众的质问不无道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接受教育者成为剥夺人生命的刽子手，这显然与孟夫子所倡导的“谨庠序之教”的初衷是背离的。痛定思痛，一个个血淋淋的教训应该引发我们对教育的再认识、再思考。教育是塑造人和培养人的，这是教育应有之义。可是，回望教育的现场，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到大学，一些背离教育初衷，被功利裹挟，把受教育者视为驯化的对象，一味地进行技术性训练的现象随处可见，漠视人的个性进行肆意压榨的事情时有发生。因为置教育的本义不顾，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而违背教育本意的教化，培养出一些问题人就在所难免。社会的原因、家庭的意义、学校的原因、个人的原因，多方叠加，就有了厌世甚至仇视现实的人从学校里走向社会。

教训是惨痛的，一个个鲜活生命的逝去，一桩桩惨案留下的血迹洇红了杏坛的角角落落。我们在悲痛于生命逝去的同时，更应该反思这些悲剧发生的原因。从教育的角度看，回到教育发展的正轨，按照教育的本意开展相关的活动，尊重生命、遵循规律，戒除功利心，这当是正本清源的正道所在。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是慢慢走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速成，因为人的成长与发展需要慢慢浸润。鲁迅先生说：“血流的够多了，可是还在流。”就教育而言，要及时止痛止血，每一个与教育有关的人都应该回归理性，理智地从事自己的应尽之职。惟其如此，各种悲剧才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