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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关于保温杯的段子火了。
起因是一条很普通的朋友圈。
接下来,让这条朋友圈不再普通的是保温杯主人的回应,他在微博上配上自己拿着保温杯准备饮用的图片,文字写道,“听说我的保温杯在微博上火了”。至此,保温杯的梗还局限于“小范围”的火。
你能想到这个男人就是当年MV里那个背心墨镜的摇滚乐手?
随后,腾讯新闻旗下的新闻哥发了一篇文章:
《记住,中年危机最后的倔强,绝不拿泡着枸杞的保温杯》。
自此,保温杯迅速成为全民性话题。
文中写到了人到中年的种种艰难,颇为精准地击中了人们的上升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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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中年人的危机绝或许不仅仅限于此。
中年危机不是秃顶掉发啤酒肚,腰突盗汗肩周炎,金表手串外扎腰。中年危机的发生有其深层次的原因。
一是被现实逐渐消磨的斗志。
小时候,五十年是很大的数字,遥远得无从想象。我曾经以为日子是过不完的,未来是完全不一样的。现在,我就呆在我自己的未来,我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真正的变化,我的梦想还像小时候一样遥远,唯一不同的是我已经不打算实现它了。——王朔
五零后基本穷逼,六零后赶上了革命年代基本都当了官,七零后赶上改革的大潮,下海经商赚了很多钱,八零后读书考研,梦想延续上一辈学历成功的模式,可是很不幸赶上了房地产爆发的年代,基本都变成了房奴。
九零后赶上互联网科技转化为财富最为便捷的时代,再加上眼界开阔、思维不受拘束,网红、淘宝、微商、打赏、网游,赚钱手段眼花缭乱,连长的好看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随随便便开个直播频道,坐那搔个首弄个姿,就有人一掷千金送“游艇”送“飞机”。
最想不通的是微博上有个年轻人,嚼舌八卦比看书多,可女朋友换的比床单还勤,而且年轻轻身价上亿,还有没有王法了?然后再一看人家老爸,就是在你之前那批爆发起来的房地产商,富可敌国,女朋友换的比内裤勤都可以,你服不服?别斗志了,挽尊吧。
可能中年危机最多的,就是这批最倒霉的八零后吧。
二是生活状态的固化带来的无趣。
三十多岁的你正在一个国内不知名小公司混吃混喝,升职无望,被领导每天骂,整天怕被开除因为你背负了100万的房贷,回家整天被老婆骂没用最后居然还“身体被掏空”,还有个熊孩子怎么教也不听话。
最可怕的是这个情况似乎完全找不到改变的可能,你这一辈子似乎也就这样了,你曾经觉得父母混的差,你一定要混出样来,结果发现完全就是走了个轮回的老路,还是这样,你就是把这些路又走了一遍。
三是对生活残酷真相的领悟。
你会发现时间变的快了,每天越来越短,非常可怕,10岁的你,觉得20岁遥遥无期,因为这等于重新要过一遍你走过的人生;然而对于35岁的你,到40岁都是一眨眼的事,因为这对你来说只是过了之前体验过的1/7的人生而已。
你会发现小时候那些邻居,记忆中的长辈大人,一个个开始消失了,再也不在这个世界上。你清晰地记得他们年轻时的音容笑貌,现在他们却消失了,你更加恐惧,因为你也知道,你也会有这一天。
你开始明白生活的真相是残酷的,人生本身是荒诞的,然后到处去寻找解脱,你变成了你曾经看不起的人,挺着大肚子,手腕带了3条手串,穿着中式服装,满口自己都没搞清楚的人生哲理,然而内心的焦虑还是没有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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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中年危机不可避免的到来,怎么办?
有从头开始的,比如阿忆。
30岁之前,阿忆先是在乡镇当了一年半民警,后调到市公安局,然后又调到组织部,日子闲适,进步顺利。直到有一天,他和副所长、所长、调研员打麻将,四个人按东南西北四向端坐,鏖战一夜后,所长提出换位子,重掷骰子,四人便按顺时针方向各自往下轮了一位。阿乙就是在这一刻看到了他极度无聊的人生:20岁的他变成了30岁的副所长,30岁的副所长变成了40岁的所长,40岁的所长变成了50岁的调研员,头发越来越稀,肚皮越来越鼓,眼睛越来越浑浊,一根中华烟抽灭了,点起烟屁股继续抽。
于是阿乙选择抛弃铁饭碗,出走北京,用阅读和写作救赎自己的灵魂,抵抗中年危机。他从加缪出发,途经卡夫卡、昆德拉、卡尔维诺和巴里科,远达加西亚·马尔克斯和博尔赫斯,直到以“所有场合都在看小说”而闻名。有人这样形容他:“经典场景是,一桌人都在划拳喝酒讲段子,阿乙端坐在饭桌一角,面前摊一本书名晦涩的外国小说,如入无人之境。他特别内向,特别容易脸红,一杯酒下去马上就上脸了,然后倒头就睡,睡醒了就继续看书。”
2008年,命运开始垂青他,罗永浩向出版商推荐了他,然后《灰故事》出版,很快,他的短篇小说也被《人民文学》出版,尽管只印刷了4000本,但是阿乙知道他的梦想逐渐开始变成现实了。
有放荡不羁的,比如古龙。
古龙33岁时发表《铁血传奇》,集武侠、文艺、侦探、推理、寓言于一身,自立门派,树立新派掌门人的标杆,也开启了往后十余年的黄金时代。他写书卖钱,乱睡、烂喝、瞎玩,用得精光,再写书卖钱,继续乱睡、烂喝、瞎玩,仿佛每一天都容不下过去,仿佛每一天都没有明天。
“古龙的一生,是吃喝嫖赌的一生。”在他身上,你可以挑出一万种毛病。“做人,长得真丑,像个慈祥的杀猪的;过得稀烂,乱睡之后有私生子,烂喝之后耍酒疯被人砍;作文,一不研究历史,二不考据武功,三不检点情节,虎头蛇尾,前后矛盾,逻辑混乱,男人都是因为义气吃亏,女人都是因为珠宝背信弃义,几乎所有的小说都不适合拍电影。”
但即便如此,在古龙的文字里,你既可以看到最闪亮的牛逼,也可以看到最真实的脆弱。
有无所忌惮的,比如左小祖咒。
从不改变,从不妥协,把冷眼当冰棍一样吃掉,把中年危机当木糖醇一样嚼掉。人到中年,依然坚决不穿人模狗样的西装,坚决不唱有正经发音的歌;人到中年,依然坚决愤怒到底,坚决歇斯底里到底;人到中年,依然坚决特立独行,依然敢唱“跟我去北方吧/逃离爱情的肤浅/南方的江山太娇媚/腐蚀了我的热血”这样高电压的歌词。人到中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像中年危机从未出现过。
当你忘了自己的过去,满意自己的现在,漠视自己的未来,你就站在了生活的最高处。当成功不会让你太高兴,失败不能把你怎么样,平淡不会淹没你时,你就站在了生命的最高处。当你以微笑的心想到了过去,以希望的心向前看,以宽厚的心向下看,以坦然的心向上看时,你就站在了灵魂的最高处。——左小祖咒
有砥砺前行的,比如曾国藩。
“因循二事(注:拖延、迁就),误尽一生。鼓舞精神,方破此弊。”他戒傲戒惰,日日谨慎,立德、立功、立言,肉身可腐而精神不朽。
“世间事有一半是有所激有所逼而成的。”他在有限的寿命里,无限地压榨自己的精力,无限地克制欲望、屏蔽机巧,把自己吊在道德的单杠上日复一日地做引体向上。
曾国藩的一生,是克己复礼的一生,是向自己的小鸡鸡挥刀自宫的一生。对于智商和长相均处于平均化水准的男人们而言,曾国藩是追求世俗意义上的成功的最佳模板:去她妈的诱惑,去他妈的天赋,去他妈的嘉庆、道光、咸丰和同治,熬过中年危机,熬过太平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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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中年危机这个说法本身就有问题,哪个年龄没有危机?
少年惧狷,中年惧靡,老年惧等。
而且就算是危机也至少还有一个“机”在。
其实我倒觉得中年是最好的年龄,该坚挺的时候,因为梦想激情尚未离去很远所以还能挺起来;该柔软的时候,因为阅历渐多所以愈发宽容和颇具情怀。
或许不会再如十几岁时为了心爱的姑娘献了青春鲜肉身,献了肉身献儿孙,但却可以为了家人和爱人依然目光如炬,单打独斗绝不向岁月认怂。
即使偶尔感到迷茫,暂时找不到出路,但内心坚定地知道绝不能向这个操蛋的世界投降。
如崔健说的那样:也许我并不知道我要什么,但我知道我要反对什么。
《可怕的中年:如何假装年轻》中有段话很经典:
乔伊以前的身体很配合他。
它让他的衬衫很得体,让他可以再喝一杯,让他在火车到站之前总能醒过来,让他尿尿干净利落。
现在,乔伊的身体在这些事情上一点儿也不配合他了。
五岁的时候,你可以只为捕捉一只蝴蝶,而跑到一公里外的田野。十岁的时候,你可以只为一个冰淇凌,而跑遍大街小巷的商店。十七岁的时候,你可以为喜欢的人,一个人去陌生的城市。二十七岁的时候,你可以只为了生活,而随便就找了人,过一辈子。你说,你越来越懒了,懒得去爱,也懒得被爱。
其实,岁月带给中年人的负面影响,不外乎以上两种:身体、心态。
那就不妨去健身、养身、读书、旅游、奋斗、折腾,将息身体,点燃热情,去跌倒,去胜利,去摸爬滚打,不辜负功名尘土。
也许我们都将会有一个保温杯,然而是用来泡一杯鲜红腥臊的枸杞让自己硬起来,还是冲上一杯灰暗酥软的芝麻糊吃完后昏昏睡去,完全由你自己决定。
最后这首诗送给大家。愿你早日攒够失望,眉目轩朗地带着保温杯重新上路!
为什么我用斧头饮水 饮血如水
却用火热的嘴唇来眺望
用头颅上鲜红的嘴唇眺望北方
也许是因为双目失明
那么我就是一个盲目的诗人
在七月的最早几天
想起你 我今夜跑尽这空无一人的街道
明天,明天起来后我要重新做人
我要成为宇宙的孩子 世纪的孩子
挥霍我自己的青春
然后放弃爱情的王位
去做铁石心肠的船长
——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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