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的共鸣

“这是哪.......?”

朦胧间，叶娅感觉自己正躺在无边的黑暗里。

黑暗就像一条奔涌的河流，把自己淹没，悄无声息。

没有能在视网膜上成像的光斑，没有能牵动耳膜的震动。

只剩下一种感觉是真实的，那就是能冻结骨髓的冰冷。

世界好像死了。

“怎么回事.......?”

这很反常，危机感涌上叶娅的脑海。

脑内闪烁着警报，心声不断鸣响：

很危险。

要动起来。

动起来。

头脑发出指令，她却绝望地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

不，不同于那种无力的沉重感，叶娅甚至感受不到自己还有身体。

就好像曾经在圣索菲亚教堂接受洗礼一样，她感觉自己又一次被剥夺了实质，只剩下有限的意识在无限的时空中艰难窥视。

那是什么力量？

是和圣索菲亚同等的存在，还是更强的未知？

她试图牵动法则之线以探索这未知。她吟唱晦涩的古埃森碑文，却只得到沉默。

无色无声无味无触，她失去了控制一切的权利。

“什么都不让我做吗.......”

叶娅苦笑。

所有努力都没有回应。此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只是个观测者。

堂堂正正的苍阶顶点魔术师，在这里只能任人摆布。

但叶娅可以肯定，这世界是由哪个高位存在创造的。并且对方似乎并没有持有明显的恶意。

“那我就看着，看看你究竟是谁。”

她决定，顺应这强大的意志。弱者没有发声的权利，顺从强者是生存原则，也是义务。

她不再思考任何事。

随着叶娅的最后一缕思绪落定，这个世界凝固了。

没错，凝固了。

那是绝对的安定。

在所有基础魔法教科书上，都有这么一句记载。它被认为是世界的本质，是根源的法则。它就是“一切的法则和元素永远保持无序的运动，可以得到相对稳定的状态，却必不能让它们静止，即使只有形式也决不可能。”

然而，这世界公认的不可能，正在叶娅的眼前变成事实。

十二元素静止，思维停止。

叶娅的记忆出现了巨大的断层。

叶娅在黑暗中下沉。

再次醒来的时候，世界仍然是那样的黑暗。

黑暗之河仍在。

但是，叶娅能感知到自己周围如同水浪般奔腾的初级法则。

并且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具有了控制它们的权能。

至少在这个世界，自己就是它们的女王。

本能地，她的精神开始触碰这些法则，如同女王俯身亲吻自己的臣民。

然而，就在触及的一瞬，她的大脑被一股强有力的洪流冲击了。

不可估计的力量山崩一样在脑内爆裂，叶娅几乎失去意识。

成百上千的无意义思绪在脑中同时闪现，又一下子被下一波思绪粗暴打乱。

思绪是一只发疯的野兽，在脑内冲撞撕咬。

法则在颤抖、震动......

“啊啊啊呃呃呃——！”

叶娅的表情出现明显的扭曲，但是她依旧凭借自己强大的精神之海消化涌向自己的信息和法则。

思绪被消解，融化为精神之海的泡沫。然而后续的却仿佛无边无际。

这只是一场必输的持久战。

相持、对抗......

有那么几次，叶娅的精神之海几乎就要被冲破，决堤，但都被不想死亡的强大意志撑了过去。

渐渐的，叶娅重新把握到了那仿佛能掌握一切的权柄。

她有了胜机。

那权柄就是脱身的钥匙。

上古的咒文就在心中，她动了动嘴唇，艰难的说着什么。

人类至今闻所未闻的文字从齿间断断续续漏出：

“高......高维......”

那一瞬，所有的法则听从了她的号令。

“收束！！！”

随着叶娅的嘶喊，世界混乱的法则风暴开始向同一个方向有序扭曲，如同一个龙卷风。

而叶娅，就在风眼。

龙卷风开始很大，气势恢宏，杂乱的吱呀声轰天裂地，撕碎一切。后来就小下来，在维持形状的基础下变得缩水。

换成任何一位魔法师都能感到，这头由无数初阶法则组成的野兽开始收敛气息。

一阶法则开始向二阶凝聚，二阶又不停歇地向三阶收束......无数的无数的法则自发的跃迁，如同具有着自己的意识。不禁让人想起动物的大迁徙。

“还不够！”

叶娅此刻就像不可一世的女王在实施疯狂的暴政，她压榨着所有的法则，驱赶他们冲向自己身边的同类。

没有人知道她驱赶了多少亿亿根弦，她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她只是疯狂发泄这权柄之上积聚的力量。

法则则丝毫没有再抵抗，拜伏在它们的女王脚下。

那一天，维灵之心破碎了。

当一切尘埃落定，世界只剩下了叶娅，和她手上的一副牌。

不用去数，叶娅就知道绝对不多不少，七十八张。

其中二十三张牌，它们图画鲜艳，栩栩如生。

另外五十六张，它们井然有序，遵守逻辑。

这七十八张牌仿佛就在唱歌。

那是对它们女王的礼赞。

“原来这，就是塔罗·世界的本质啊。”

叶娅轻轻抚摸着自己手里的牌组。

原先一天只能与其中的三张建立联系的叶娅，现在真正回归了女王的王座。

七十八根十一阶法则，正听从她的调遣。

这是它们的认同，全世界的共鸣。

叶娅虔诚地向黑暗中行礼，然后身影渐渐虚化，只留下一句无比高贵的誓言：

“我，叶娅，从今天起作为倪西斯无上权柄的代行者，将重新降临于这光芒被遮蔽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