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看到的天空
2017年6月2日 星期日 晴
文／天地一沙鸥
今天是母亲去世的第四天。
听说每当有一个人去世后，天上就会有一颗星星坠落，但我更愿意相信另一个，那就是人去世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那么我知道，从此后，天上又多了一颗星。
这颗星，在我心中是最亮的一颗，它会一直守护着我，守护着我们一家人。
这几天办完母亲的丧事，我自己想了很久很久，原本以为我不能接受很多事情，比如至亲的人的离世，或突然的飞来横祸，我想象不出来如果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彻底崩溃。
但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却发现，你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面对，因为逃避不是办法，哭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直到今天，我都希望这只是一场还未醒来的噩梦，但发生的一切却在提醒我不得不面对现实。
答辩完之后，一直在学校处理后续的事情，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早点回家，是不是能赶上见母亲最后一面，如果我当初没上大学，早点在家，是不是就能陪母亲久一点儿，但是没有如果，一切都来不及了。
接到父亲电话的时候，我还在学校，父亲什么都没讲，只是要我早点儿回去，我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儿，因为我听出父亲的声音不一样，所以我马上收拾行李，买票回家，大四要收拾的东西很多，但是我都随便收拾了一下，扔了很多东西，让朋友把我剩借图书馆的书给还了，把要交的资料帮忙代交，就匆忙的走了。
心里很害怕，怕是我想的那样，真的很希望是我想多了，觉得手都在颤抖，但又告诉自己不要慌，生活要不要这么残酷，为什么要这样给我开玩笑。
为了尽快赶回家，我先买的高铁票到郑州，再从郑州坐大巴回家，我从未觉得一条路可以如此的漫长。心里还是隐隐约约有什么感觉，就一直忍不住在哭，甚至还听到母亲在喊我的名字，不想让自己太过狼狈，我还带了口罩，但是都被眼泪弄湿了，这里边有害怕，有后悔，有自责，有遗憾等等。
中间给父亲打过电话，问他到底什么事儿，是不是母亲的病又犯了，但我心里知道，如果只是病复发了，父亲一般是不会告诉我的。我问他那我到市里直接去医院还是回家，他说，你直接去医院，我说好。我想着至少在医院，还有一线希望。
谁知后来父亲又让我回家，说母亲她们现在都在家，回来了，回来了那是什么意思，我不敢细想，我想着哪怕母亲永远瘫痪，或者成了植物人我也都不怕，至少我回家的时候还有人能让我叫一声妈，还有人让我依靠。
最后到我们市里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七点多了，大巴车却停在了高速路口，原来只是过路车，外边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是老天也在不忍了吗，下车的人都在跑着避雨，我却在雨里一直默默往前走，感觉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这时候碰到一个小姑娘要坐公交车，但没有零钱，我摸了口袋里的零钱，给了她一元，她表示要加个微信还给我，我说真的不用了，当时那种情况我是真的不在乎了，不过她一直执意要还，时间很赶，没办法我只好边走边掏手机让她扫一下。
这时候我给父亲打电话，问他到底是什么事儿，他却还是什么也不说，最后直接对我说了一句，你就别再问了，他这一句话让我更加验证了心中的想法，因为他从来没有凶过我。
一直都对我很温和，如果母亲真的去世了，那么让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告诉我，对于他来讲确实太残酷了，然后我就什么也不问了。
后来他问我有没有母亲的照片，我说有，然后发给了我表哥一张，说实话，此时的我已经万念俱灰，因为我知道这张照片意味着什么。
那张照片上的母亲笑得很灿烂，但是越看我就心里越难受，如果我当初知道这张照片会是她的遗照，我绝对不会给她拍的，但是世事难料，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我踏上回家的最后一段路，从高速路口到汽车站的时候，已经八点，当时汽车站已经没有到我们县里边的车了，但外边有一些拼车的，包一个车大概要一百，买正经的票也就十几块钱，但当时没办法，只有包车。
但又怕遇到骗子，心怀不轨的，父亲说，如果车里边除了司机只有我一个人小姑娘，就千万不要坐，因为太晚了，除非有碰巧拼车的一起，要么就找人来接我。
我想着当时家里肯定很忙，人手不够，就骗父亲说有别的人，其实没有，当时有很多人问我去哪儿，但有的人吸着烟，有的看着就不面善，我挑了一个看着比较老实的人，他一再保证绝对是正规出租车司机，不是黑车，我拍了他的车牌号，发给朋友，说一会儿如果我没报平安，就找这个车牌号。
但我心里还是怕怕的，尤其中间一段路，没有路灯，很黑，如果当时他真的要干什么，可真的没有人来救我。
不怕笑话，我当时手里一直摸着包里的一个小剪刀，反正我当时万念俱灰，也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但还好他不是坏人。
到县里边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表哥来接我，他刚开始也什么都没告诉我，后来他小心翼翼地问我，恁妈的事儿你都知道了吗，我说知道了，从问我要照片的时候确定的。
当时我真的已经哭不出来了，因为在车上哭了一天，那时候是自己一个人，但一到人前，我觉得我不能再哭了，尤其在我爸面前，他肯定最伤心，我们要一起走出来。
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我并不想回过去，因为不知道说什么，也有朋友直接来我家找我。后来我发了个动态，表示很抱歉，最近一个月我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除了一些必须要处理的学校的事情，其实道理我都明白，只是需要时间来缓一缓。
到家门口下车的时候，有很多人在门口，小姑过来扶着我，其实我没那么脆弱，因为我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但是当看到客厅里的水晶棺的时候，我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我宁愿相信她就是太累了，睡着了，说不定一会儿就醒过来了。
客厅坐了很多人，我坐在母亲身边，看着她还是泣不成声，所有的佯装坚强在此刻不堪一击，父亲要我去睡觉，我说不想睡，我想再陪她一会儿。
这是记忆中，长大后我第一次在父亲面前哭，我其实想忍着的，因为看到我难过，父亲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要崩盘了。
我在心里对母亲说，您放心，我以后会加倍的孝顺父亲，和他一起把这个家给撑起来。对我弟弟妹妹好，毕竟他们还小，我要把您曾经给我的爱都分给她们，让我们一家人越过越好，您在那边也要好好的，您太累了，以后可以跟姥姥和姥爷团圆，继续做个小孩子了，不用操我们的心。安好。
不管如何，我固执地相信我说的话她会听得到。
ps:我新建了一个文集，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人儿想念她，以后专门来写关于母亲的一些事情，以及想对她说的话，可能断断续续更文吧，只是想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发泄一下，顺便给自己留个念想。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来，这需要时间，或许一年或许两年，慢慢来，生活总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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