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这孩子真是气死我了!”
妈妈坐在木椅上,左臂微微地扶出脑袋。虽到冬天,从脖子到额头却满是通红。
爸爸将烟头在桌角轻轻地磕去,好一会儿才白着眼往她瞧。骂道:
“胳膊肘净往外拐。”
她有些无奈地站在墙角,低着头不发声。直到妈妈又一次气急败坏的问道:
“你捡到就是你的,干嘛给金妞?知道一千块是什么概念吗?相当于你爸辛辛苦苦搬一年的砖!一年!”
“她跟我玩的可好。她说她妈病了,家里穷。”
她半天不吱声,好一会儿才嘟嘟囔囔地说。
“她家穷,咱家不穷!就你心肠好了。就你知道同情!谁来同情咱!你这娃子的脑袋是石头做的,咋也转不灵!你咋不把咱家卖了给她!那一千块呀!”
妈妈气呼呼的往桌子上拍了几拍,半天也消不下气去。
“回屋里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爸爸又狠狠地抽了口烟。不吱声了。
(二)
年味儿渐渐浓了,大清早晨鸡报晓。夕阳映着残霞,照红了大半个村庄。
“妈,姐啥时候回来?她还说回来给我带新裙子呢。”
她起的老早,天才刚亮就坐在门口,瞧着妈妈往鸡舍里撒米。
“新裙子,那一千块钱能买一百条!”
妈妈呲着牙,把那“一千块”又狠狠地咬了咬。
她顿时觉得没得趣儿,闷着气,又往屋子里睡去了。
“孩子他妈!”
一阵喜悦的响声传来,她急忙悄悄趴在门上,轻轻推开一条缝。
“哪儿弄哒?”
“刚刚后院铲雪的时侯拾住的。老亮啦!”
爸爸将手微微张开了,她赶紧凑着门缝一看,顿时一道荧光闪过,刺的她眼睛生疼。
“老值钱了吧。”
妈妈有些激动,赶紧将声音压了压。
“这也不知是啥,好像是城里的玩意儿。肯定老值钱!明儿给他二舅打电话,叫他来。”
她又仔细眯眼瞧了瞧,顿时悟了!便猛地把门一推,冲出去就要往爸爸的手里抢。
“干嘛呢你?”
妈妈一把将她推开,她又站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爸爸大声呵斥住了。
“爸不是!这是……”
“闭住!一天天的净惹人烦。”
她又张了两张想为自己辩护,爸爸妈妈却小心翼翼的回了屋,只听见一阵犀利的笑声从门缝里钻入了她的耳朵,刺的她急忙死死地捂住了。
(三)
“妈,我回来啦。”
晚上,她从学校回了家。刚推开门,便瞧见一个头发涂的锃亮,皮鞋锃高一个男人。
“这孩子干嘛呢,叫二舅。”
妈妈急忙将她往前拉了拉,她便敷衍地喊了声“二舅”,就往屋里走去。
“这是个好东西。”
她轻轻地踮起脚尖扒着门缝,又一次往外瞧。
只见那个所谓的二舅拿着那个泛着银光的东西,仔细地打量着。
“让我带回去问问。这下便宜你们了。”
爸爸妈妈急忙站起身来,乐呵呵的把一堆的东西往二舅的手里塞。眼瞧着二舅要走了,她再也忍不住了,把门一撞,挡在大人们的面前:
“那是金妞给我穿项链用的钻石珠子!前天让我掉的后院啦!是个玩具!”
一行人都愣住了,还是二舅先笑了笑。把她一把推在一边,哼着歌离开了。
“真的吗。”
她又嘟囔着嘴,回了屋。
第二天,只见爸爸妈妈一脸呆涩地坐在桌子前,中间是那个泛的银光的"钻石"。
她正纳闷儿,村里不知是谁放了炮,便心里一阵高兴,叫着金妞往外跑。两人在院子里唱着、笑着:
“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
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
又是烟花冲天的一阵响,比那银光不知要亮的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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