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前，曾经开始过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我和两名友人决定到莫干山自驾游，当时中午十二点启程，我在车中是一阵好睡，醒来发现车已经下了高速，周边的景色已由平原秋色变成山地风景，两边高树林立，郁郁葱葱，隐约间发现远处起伏的曲线。看样子，我们要进山了。
我们的车行驶在蜿蜒的乡间柏油小道上，两边掠过是成片的田野，翠绿的竹林，恬静的村庄，迎面而来的是翠屏叠嶂，绵延不见首尾。两名友人是在平原上长大的娃，置身如此山景之中，显得尤为兴奋。我则是在山脚下长大的人，对山的喜爱是融入血脉之中的，尽管我也很享受这样的山地旅行，但还不忘调侃他们两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虽已进入山区，但山势比较平缓，山路缘着山形缓缓爬升，丝毫不觉陡峭。我们丝毫不关心前路尚有多远，缓缓行进在这蜿蜒山路之间，欣赏着车外山景，任由小路引着我们前行。毕竟旅程不是起于莫干山，而是开始于出发，路上所有的经历，所有的风景，都是旅行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俗话说，山里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一路上还是阳光普照，转瞬间却发现乌云挡住了太阳的脸，光线也明显暗了下来。时间也只不过是两点多，却生生让人生出夕阳残照的感觉。雨，很快就下下来了，但不是很大，飘飘忽忽，稀稀疏疏，似乎是老天为我等山外来客接风，帮我们洗去身上的点点凡尘。
不过，老天的洗尘有点形式主义，车没开出多远，就来到了另外一片云彩的势力范围，恰巧这朵云彩，它没有雨。这场突如其来的山雨，如同某些人的减肥计划，刚刚开始，就结束了。太阳又自云端探出了头，澄黄的阳光透过色彩不一的云层，铺撒在山峰、田野之上，清澈柔和，不禁令我想起东坡的那首《定风波》中的名句——山头斜照却相迎……也无风雨也无晴。山雨空濛，山景空灵，令我肺腑顿觉轻盈，心境也十分放松，这也许是为何在出游后数年，仍执着于写下本篇游记的动机之一吧。
可惜，我还是错了，错在以凡人之心度老天之腹。刚开始的那场小雨只是接风的开胃小菜，真正的大菜在后头。随着山势渐陡，原本温馨的浅黄色调散去，浓墨重彩涂抹在天空，顿时是“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打窗”。汽车连续爬上连续几个直角转弯的陡坡，坡度目测均在60°以上。山路狭窄，不足两个车道，路的一侧是垂直的山体，另一侧是茂密的灌木丛，视野极为受限，也不知前方还要经过多少弯道，才能豁然开朗。车在飘风骤雨的弯道间盘旋而上，我瞬间感觉肾上腺素飙升，有种探险的兴奋。
雨滴噼噼啪啪砸在车窗上，很快挡风玻璃模糊了起来，若不开雨刮器，基本看不清前路。终于，我们冲出了弯道，视野顿时开阔，很快驶上一座大桥。桥连接两山之间，桥身大概有数百米之长，桥下银波荡漾。在丘陵地带生活的我，知道这便是水库，也是众多山里人家的饮水之源。只见一川清水自高处流淌直下，在群山间的洼地汇聚，已然是浩浩荡荡，一望无边。远处有三座绿岛，耸立在烟波之上，掩映在山水之间，我一恍惚，脑中冒出“蓬莱三岛”四个字。试想在山雨倾盆时，经历盘旋山道时不知身在何处的疑惧，豁然在层峦叠翠间，见一桥飞架、三岛缥缈、烟波浩荡，又怎不令人心生喜悦，如同海客遭遇狂风暴雨后发现陆地的狂喜。
车冒雨前行，很快通过了这座古朴扎实的石桥，那如仙境般的景色很快被抛在身后，大雨也被我们抛在身后。山里的天气就这样调皮。与之前的陡峭相比，接下来的路甚是平缓，依稀记得路上穿过一个牌楼，叫芳华村，事后在网上查过，该村又被称为华侨之村。牌楼上应该有一副石刻对联，可惜时间已经模糊了我关于对联内容的记忆。
一路无话，我们很快就到了莫干山山脚的小镇，镇上建筑古朴、清新，多是民宿，外观还是比较赏心悦目的。准备穿过小镇，直上莫干山时，却遇到交通管制，一看才知，是德清电视台在拍摄山镇景色。好不容易等到管制解除，我们才真正开始了进入莫干上的山路。按道理讲，莫干山也算知名景区，没想到进山的路却如此原生态。山路是混凝土浇筑，估计是年月已久，不少地方都有破损，由于过往车辆较多，路面上多有黄土、灰尘，显得比较脏，最让人失望的是，上山的路极为狭窄，也就刚刚够两车相会。
到了检票口，我们出示了网上购买的门票，并交了进山的停车费，开始了九曲十八弯的爬坡。上山的弯道，比我们在路上遇见的弯道更为陡峭，数量也增加了不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友人耳膜，因气压不均涨得生疼，生生在汽车上坐出了乘飞机的感觉。搞笑的还不仅止于此，从检票口开始，就有一只中华田园犬走在我们前面，如同一条导航犬。车主与导航犬开始了在山路上的飙车，他一脚油门超过了导航犬，可是几次会车下来，导航犬又稳稳地走在了我们的前面。我们调侃车主的车不好，连条狗都撵不上，让他回去就赶紧换车。
就在这笑笑闹闹之间，我们终于来到了莫干山，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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