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钱

借钱

小汤近来又遇烦心事，不为别的，只因妻弟华明要买车，钱不够，便打电话向姐姐开口借钱。

这是几天前的事了。当天晚饭后，小汤正和妻子华美看电视。华美接到了弟弟要借钱的电话，弟弟开口就要借三万，因老公小汤就坐一旁，华美吱唔着，没有立即答应，她对弟弟道，"你先别急，我先跟你姐夫商量看，我们现在还供房呢。"

华美嘴上这么说，是尊重小汤作为男人当家的自尊感受，但她心里已经决定把家里的两万元应急金借给弟弟；当着老公的面，说是"商量"，是为了烘托老公在家中的地位，哄他高兴。

挂了弟弟的电话，华美转脸对小汤道："那，不行，就把咱家那两万备用金借给华明先用用吧？"

小汤立刻不高兴了："应急、应急，就是以防万一用的，万一哪天家里有个事，到时你问谁借去？他买车干什么？暂时连个稳定工作都没有，就到处借钱买车，你不要惯着他！"

"甭那么多废话，你就说借不借吧？"

"你说呢？咱们现还还着房贷，你我加在一起，每月收入就六千来元，咱哪有能力借给他钱买车？他要是应急，需要三五千，别说借，给就给了，可这上来就要三万，我们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急什么？不告诉你了吧，华明是借咱的，谁说要啦？

"行了吧，前年借的六千，到现在还没有影呢，鬼能信他的话；再说，你不是不清楚，去年我妈住院，当时我有心想给我爸减轻点压力，想拿这个钱借给他们，你都没同意，噢，现在你弟买车，你倒毫不犹豫，马上就要借给他，你觉得合适吗？"

"噢，敢情你是找平衡呢，没让你借你妈，你就不借我弟了是吧？能一样吗，你爸他们有钱，我弟他是两手空空，就想买个车，做生意有个车出去应酬方便，这点道理你都不懂？"

"那是你的道理，他咋不管你爸借去？"

"你咋知道他没管我爸借？哼，我爸不会像你，借个钱还肉肉叽叽，想三想四的，他是我弟，又不是别人？"

"那我妈是别人吗？！"

"汤全！成心的是吧？借不借你看着办？！"华美站起身，将怀抱的靠垫砸向小汤身上，赌气去了卧室。

小汤坐在沙发上，也赌起了气。他心里在为华美的自私自利而愤懑：我妈用不行，就你弟行，哪有这样的道理，就是不借，看你能咋的？！我就不信了……

连着两天，下了班进了家门，华美不理小汤，小汤不服软，也不理华美。饭也没人做，各自解决各自的肚子。

前两天，晚上双人床上，小汤先睡了，华美便去睡沙发；若华美早睡了，小汤一进卧室，华美立马坐起；小汤让着她，便自觉去睡沙发。

可到了第三天，晚上下班，华美索性不回家了。小汤有些心慌，他从华美的女友小杨处打探到，华美去了她最好的闺蜜于娟宿舍去住了。于娟尚未成家，有时住父母家，有时住宿舍。

之后的两个晚上，华美仍没有回家。小汤心下忐忑，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跟小汤毕竟才结婚一年多，两人尚没有孩子。此前，华美曾半真半假地对他说过："不要孩子好，过个三两年，觉得不合适，咱们随时另换人选，哈哈……"

想想这话，小汤心里就有些打鼓，尤其他知道华美偶尔还跟自己的前男友有联络，不过都是当着自己说的公事，他们两人的公司有业务来往，且华美所在公司是前男友公司的下游用户。

这天晚上，心里不踏实的小汤，正准备去于娟宿舍找华美。华美的女友小杨给他打来了电话，小杨有些神秘："嗳，小汤，我给你说个事，千万不要告诉华美，说是我告诉你的，你能答应吗？"

"嗯，你说你说。"

"先保证，不向华美出卖我！"

"好，好，放心，小杨，我保证不跟华美说。"

"是这样啊，你不是问我打听华美的下落吗？我这两天一直替你留心呢；为你着想，我昨天又给于娟打了电话，她起初不跟我说实话，我委婉套她的话，才从她嘴里得知一个情况：华美这几晚去她那住后，她都被华美赶回家了；她还说，昨晚一个男的去华美那了，那男的四方脸，大背头，看着挺有派的，这是于娟跟我学的。我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你们两口子万一有啥事，可不要出卖我和于娟啊，听到没有？"

电话这边，小汤愣住了。他没有接小杨的话，小杨又叮嘱他："千万记住，别把我们卖了啊？！"

小汤这才反应过来，嘴里"嗯嗯"应着，心里已走了神。他推测小杨说的那个男的，肯定就是华美的前男友老方。他心里一下来了气，想，这才跟老子闹了几天气，就又跟那老东西搅和一起了，还要不要脸！

一肚子怒火的小汤，决定要去撕破华美的伪善：什么"自从跟了你，我都把心掏给你了；不光老方，任何男的，我都没有来往了，不信你可以去打问。咱们既然成了家，我就要一心一意跟你过好日子，你说是不是，老公？"

小汤想，我今天就要将你的"一心一意"见鬼去，这种水性扬花的臭女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华美跟他结婚前，曾带他去过一次于娟的单身宿舍，是一处现在少见的平房，那次是在中午，他是陪华美去向于娟还笔记本电脑的，曾在那间宿舍坐过半小时。

小汤对那一带路况很熟悉，当晚九点多，正值月圆之夜，他打车赶到了于娟宿舍所在的小院门口。下了车，离那间宿舍三十米远处，小汤停下了。院子中间隔着两棵枣树，小汤看到于娟宿舍那扇窗户隔着窗纱，映出桔黄的灯光。

小汤压抑着气愤，没有太靠近那扇窗户，他怕惊动了那对狗男女，便蹲在了离房门有二十米远的冬青树下。他想，既成事实了，还是抓现行吧，就再多忍耐一会，等他们关了灯，再去砸门吧。

过了有十余分钟，于娟宿舍的门开了，有一个走出来，小汤小心地探头看去，看不不清那人的脸，但凭身材，他认定那就是妻子华美。华美泼了盆里的水，好像是刚洗完脚，重又进屋关了门。小汤的胸腔，怦怦激荡着怒气，几乎要冲进去了，但他还是忍住了。

此时的小汤，心脏剧烈跳动着，羞愤加绝望。悲愤间，他竟然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的笑声。小汤想，这对狗男女，还挺快活，哼！等着吧……

几分钟后，窗纱上映照的灯光灭了。潜伏半个多小时的小汤，像一头发怒的猎豹，猛地冲到了于娟宿舍门口。他拳头擂着门，脚下踢着门，怒吼道："开门！开门！！"里面的人呵斥"谁啊？！"并随即开了灯。

在小汤暴怒地边砸边吼下，里面的人哗啦拉开了门。由于小汤一直紧贴着门，门猛地一开，他差点闪倒。开门的却是华美，华美穿着粉色睡衣，一脸怒容怒斥他："你来干什么？"

小汤避开华美的脸，看到那张南北向的单人床上，被子里一个人蒙着被子耸动着。小汤怒不可遏，上前猛然揭开了被子：却见于娟圆睁了杏眼，瞪着他。于娟佯装生气，坐起来质问他："神经啊你，有没有点礼貌？！"

小汤一下懵了。华美在身后怒问："谁让你来的，咹？出去！"

"我，我……"小汤结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