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画面,她回放了30年。
蹲伏在谷底小水湾儿前,小手里,紧紧握着那一只长满了如老人斑一样的霉斑的瓢。紧紧的,手里净是汗,浑身都是汗!
这一个谷,掩在树跟杂草间,正值春季,大旱。
傍晚的谷底像一个半掩的洞穴,蹲在里面,眼见着,外面的天空,由蓝浅灰继而灰暗变换。她的发育不良的身子,使劲蜷缩着,好似一只蜷在窝儿中的小兽儿,紧张警惕的等待着母兽儿的归来,仿佛也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在母兽回来之前,暴露自己于危险之中。风吹着她枯黄的发,呜咽着划过周边的树,拂过身边的草,发出令她毛骨悚然的悉悉索索的,如千万人发出的嘁嘁喳喳的声音,这声音,非但不能壮胆,更让她毛发直竖,脑子里瞬间幻化出万千包绕自己的鬼神,手愈发握的紧。心,被吊扯着,无处安放!
“咕嘟咕嘟,喵儿”
一声尖利的猫头鹰的叫,突然在头顶的树上炸响,浑身不自觉的一激灵,却突然神奇的舒缓了她悬吊着的心。
奶奶说过,如果听到猫头鹰这样叫,会有不祥的事情发生。她顾不上这些。也许,一个害怕被另一个害怕追撵着的时候,精力瞬间分散,顾此失彼。反而觉得自己还在人间。
爸爸告诉她,没什么可怕,他就在山顶,浇完那担水,就回来。天黑之前,她已经早早就用瓢把身旁的两个桶注满,然后,敛声屏气,等待父亲沉重紧凑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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