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人群,简舒了一口气,感觉终于逃出了被人类挤榨的空间,来到海边无人的沙滩坐下,心情才有了片刻放松的欣慰。这些她又在想着我是谁,谁能够代表我呢。似乎没有什么可以代表她,说跟她一样的话,做她的动作,有她一样的思想。相比大自然而言,简更害怕的是人类的嘈杂。或者更贴近的一点的是熟悉的人强加到她身上的期待。想到他们她就会叹息,林林总总的他们让她心好累,一刻都不愿意再回到有他们的环境。
停了一会,简收摄心神,放下手中的手机,在自己带过来的瑜伽垫上盘起腿,在三亚某个海湾渔村的沙滩上,伴着海浪,面朝大海,呼吸着轻轻吹拂着的海风。怡人的海风让简的神思去到更远的地方,一个非常宁静的海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的自我会渐渐消失。
过了一会,有行人走过,简感觉有些还是被干扰的扫兴,不过大体倒还好,他们并不能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只有偶尔的眼神看过来,几秒钟之内会移开,不会在简身上种刺,简的心想到这自然就又放松了,不理会路人的存在。耳边不停的响起海浪冲刷岸边的声音,它们就是这些日子以来总也存在的背景。
看着眼前清波荡漾的大海,简脑海里跳出住在青旅期间曾经跟一个美国小伙子一起看夕阳的情景。那时的海面简面对那时的落日黄昏的整体画面不禁感叹,对那个小伙子说过的一句话“假如这片海不动的话,住在这里的人每天看着它一定会感觉忧伤”。小伙子看了看眼前这海天一色的蓝,又与简的眼神对视了一会,眼前是位不常说话,但一说话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温和与友好的中国女子,他颔首微笑,眼角里透着简能对他说这番话的信任让他升起的愉悦,简知道他懂了她对美好易逝的悲伤和对此刻当下的珍惜,然后两个不同年龄段的不同国度的旅人又不约而同向长日落霞处远眺。
2020.2月.天涯青旅共黄昏小伙子有一个很酷的一个中文名“美洲豹”。说起美洲豹,简不得不又想起与美洲豹一起游泳去这片海中心泊船的情景。
那天是2020.2.9日,简从三亚市区的隔离酒店回到渔村所在的青旅已经第三天的上午,和约好的美洲豹一起下海游泳,同行的还有一位简的同室友,山西太原电台主持人琨,是个年轻时尚阳乐观的三十出头美女。三人一行下水后,由于美洲豹水性好,加之简一向也算是水中娇娃,对水中央那绿色泊船充满好奇,一直念念在心。于是一致决定两个会游泳的带上只能在游泳圈里游泳的琨一起前往,游向这片海域中心的渔船。
十天前简和美洲豹已经相约游过一次海,知道他水性极好。在他来青旅的第二天晚上拼餐的餐桌上就约好了第二天上午十点的游泳。第二天简因为地域身份的原因需要入住隔离酒店,但不知道下午什么时候专车会来接她。她怕跟美洲豹说不清万一会爽约之事,于是在上午提前半小时约了他一起下海,问了美洲豹害怕水冷吗,美洲豹说觉得水不冷。这很好,又一个和她一样不怕冷敢下水的人。她不知道他能住多久,也没问。想一想很珍惜与一个外国小伙子一起游泳的经历。下水前,简嘱咐美洲豹,离自己三米远距离可以吗?美洲豹说好的。两个陌生的异国男女结伴去了海中。在水里,简隔着海浪看到他很腼腆,但游泳简直就是专业水平,这让简很有安全感。有一会简在水中蛙泳了一会露头出来,前面和右侧看不见美洲豹,紧张得简差点叫出声来。猛回头左边看到美洲豹在咧开嘴在偷笑;简面露韫色,浇他水,而后,两人像孩子般哈哈大笑。那时,简并不知道美洲豹中文算是极好的了,他围着她附近始终保持不远的距离,两个人玩的很开心。上岸后,简礼貌的与美洲豹打了招呼先行离开,剩下他一个人继续在岸边逗留。
这次去渔船,在岸边看起来并
下海必须经过的露台楼梯 阳台上每天可以看见那艘船,左上角 这片海像他的蓝色眼眸 使君子幽香沁人心脾不遥远,谁知当起了心要去的时候,海水里感受到的距离可不近,两女生差不多游了一个小时才靠近渔船,美洲豹一路上护航前行。琨体力不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由另外两个人帮忙折腾半天终于上了渔船。都累的够呛,渔船是无人的应急救生船。简口干,担忧体力不支回程需要补给,沿着右边船弦寻到船头的驾驶舱窗口,看没人就钻进去看个究竟。里面是正宗的高高的床铺,有被褥,还有渔民衣物,居然看到一大包面包袋,里面有四小包面包。简很兴奋,大叫有吃的,美洲豹也在左边船舷锁了半截的门入口,探头往里看。听见说有吃的,很惊讶。简翻出来两个问他,我们可以一人吃一个吧。美洲豹连忙轻声细语的摇头,说不要动渔民的东西,不好。脸上的善良温和掩不住的笑着看着简,知道简的可爱与顽皮。简自觉其实是不饿的,重点是口渴。于是,故意试探着问,要是找到水可以喝吗?美洲豹自顾观察驾驶舱方向盘,说水可以喝。不过,目前还没有看到可以饮用的水。
美女主持琨躺在船板上的晒热的硬褥垫上晒太阳,大家身体都是湿的,海风吹起来有点冷,毕竟是春节期间,即使在南方还是希望快点晒干。于是简回到裸露的船板上找个舒适的褥子上躺了下来,美洲豹则脚朝海水坐在船舷上看向远方的海面。或许他正在想念他的家乡。
大约睡了半小时,体力有所回复,两个女性身下褥子被泳衣渗透湿漉漉一片,泳衣也快半干了。两人又换了姿势躺下,这时美洲豹不知去向。简问琨还有力气回去吗?琨回复自己瘫了,动不了。简于是呼唤美洲豹还在不在,他从船头那边走过来。三个人商量什么时候回去,一致决定再睡一觉直到一点都不觉得累和不太饿再回去。简看美洲豹也有些累,就招呼他躺在两个女生之间的大块空位。挪了身体让空位宽点他在中间不被挤,毕竟船中心还有一块长长的大木板,褥子是被压在下面斜横着的,不太方便移动,只能将就了。
就这样主持人琨略侧身向左,简仰卧脸朝右边,美洲豹仰天躺中间,简的左手臂被美洲豹右胳膊轻轻的压着,不知道是他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简感觉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太好,不知为什么,她竟然并不那么想自己挪开胳膊,任由他手臂和自己手臂亲密的交错着,无论如何,当时的简竟对这个帅气的美国小伙子有种非非之想,默想也许老外比较纯洁吧,于是温和的和这块肌肉温情的共处。这小小的肌肤之亲就在简一向外表平静的下面起了涟漪。这是一种对喜欢的生物本能的启动,简看着它,审视它起于何处。干净的皮肤,柔软的细密的浅褐毛发,柔软的心肠,矫健的泳姿,腼腆友善儒雅的举止,守约,满眼的信任。天啦!是信任与真善美的共鸣让年长许多的简,心灵震颤,灵魂和旋般与年轻的生命共振。一开始简为自己的感受有些羞耻,很快觉察到这样的用头脑思维去评判当下的对错才是污秽不堪的。于是很快放下思维,只是相互依靠与信任,剩下的就是享受这人与人自然亲近温情的过程。在这样一个全民皆兵恐怖情绪遍布的瘟疫时期,孤独的灵魂也许太需要生命中那种相依偎的安全感,哪怕是细小的靠近都让人心得到片刻的慰籍。
良久,有些睡醒。美洲豹依然不想回去,时间静悄悄的过去。简开始问美洲豹此刻在想什么。美洲豹说什么也没想很享受现在,一直就这样多好啊。简与这个异种青年共享着这大海孤舟三人存在的宁静、美好。简笑着说自己在想此刻奇妙的一幕,会不会有天眼正看着我们。下面藏着的话没说,喜欢监控的天眼看到我们这一幕会不会嫉妒。简只是笑,笑里藏着莫名的满足。她想起过她的初恋以及爱人初相遇时的两小无猜之情。
琨也醒来参与了话题。琨很善谈,毕竟是做电台主持的人,很快把话题带到职业化的渲染感,加入了表述对祖国在这次新冠时期的赞扬与宣传,和身为中国人自豪的情结……
当简问美洲豹道一些大的生命思索,用了一些典故成语来表达时,美洲豹听得很认真,问他听懂了吗,他摇摇头,简不觉哑然失笑。坤此刻兴奋的大显英语口语的身手,有些词汇做翻译加打比方,美洲豹才能听得似懂非懂,有些明白。关于种族之间各自的思维行为,他们都在做交流。一场年轻人讨论交流着东西方思想、人文角度,这让简亲耳听到一些非网络的传言而高兴。
简好奇的问美洲豹的梦想是什么,美洲豹回答他的梦想是正在与欧洲某研究中心正在研发的反智能信息化锁定的软件,让人类人隐藏起自己的行踪,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自己要过的生活。而不是被某一些人利用现代科技收集全球个人资料大数据,去暗箱操控、监视编程他人的人生轨迹。那类同于肉身机器人,旗子人。
这些话题很前沿,简还是忍不住赞叹这个年轻人跟中国的青年人的不同。
美洲豹有一双似乎镶嵌了天蓝色宝石的迷人眼睛,皮肤长着柔密的浅棕色毛发的白种人,皮肤的白里透红,给人的感觉帅气又很随和。再加上那双有着浅蓝色眼珠清纯的双眼,这样的年轻异性人类,着实让简充满了好奇,甚至会泛起一丝渴望了解他的迷恋,是在电影里见过的那种对角色的喜欢,迷恋。
后来在旅社的书吧处跟美洲豹打过招呼,有了更多一些的熟悉,或许是语言依然有障碍,都会有意无意透过眼睛好奇的观察对方。简常常是用这种好奇又谨慎的方式,密切的默默注视周围的一切。在得到男青年眼神的默许,她静静的探索了那浅蓝色眼眸的深处一会,她很好奇那浅蓝更远处有什么,小脑子思忖着怎么会真的有人类长着蓝色眼球的呢。蓝色,是浅的天蓝色瞳孔,那里非常纯净,好像一片洁净的天空,蓝色更深的后面是怎样的心灵呢,她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观察一个蓝眼睛的男生,并且他丝毫不拒绝她的注视,这真是令她快乐。因为能近距离深深地观察一个西方的真人的眼睛,而不是那些塔罗牌里所见到各路天神天使照片里蓝宝石般的眼睛,绿谭般的眼睛。她还想更深去天蓝色的深处看看,只是似乎已经有点久了,时刻或许已经过去了60秒,90秒吗?她怕他不安,她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子去继续打扰到这个肤色的异类,因为他得一直等着她收住探索的眼神,回到现在。在她兀自注视他的时候,他竟然是没有眨眼睛的,他也并没有不安,同样好奇的在看着简的好奇。简意犹未尽又有点满足的深呼吸一下,笑了笑说,“天啦!真神奇啊,居然有一双蓝色的眼睛,而且是浅蓝色的……”
似乎自言自语,又算是终于可以这样定睛看一位男士目光的一种感谢。美洲豹也笑了笑,用眼神在说没关系,这很好。简并不多说话,微笑着移开了有些靠近观察的身体,停留在自己的好奇里,煞有介事的离开了。她心里有很多关于西方电影里男女主角人物特质的回溯,他们善思,能更直接的表达情感与疑惑……
显然,简在除去自己室内设计专业和心理学与佛学之外就像一张白纸,孤陋寡闻在自己那个城市,那个领域,那个两个人的纷纷扰扰情感纠葛世界,然后又变成单身狗那绝对单独寂静的世界里。
简透过眼睛看见那个男青年心灵的纯洁,友善与好奇。事实上,在日后的青旅生活里,这些随处可见,他安静独处,在电脑前学习思考,吃饭也比较简单,喜欢与中国人一起拼餐,向往家庭氛围。或许是因为异国他乡的孤单,或许是想深入的与中国人接触的原因,体验和了解中国人的日常。
2020.4.14日
未完待续
有时候,生活非常的粗暴,粗暴到不得不妥协,不得不抗争它,才肯放你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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