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卿

    阿卿，我想你了，也想了和飞人牌的那段时光。是否可以重拾那样的年华去回忆呢？阿卿，可还记得飞人牌，可还记得你曾经在缝纫机上的日子呢？

1968年出生的阿卿，到现在已经走过了50个光阴，成为我的母亲，也已经有20个年头啦！

在农村出生的阿卿，是家里第三个女儿，外婆一辈子很伟大，在那样的艰辛条件下，把家里十个小孩，都拉扯长大，还让他们读书。阿卿，只读到初中毕业，当时外公说什么都不肯给阿卿几个稍大点的小孩再继续读书了，多是初中毕业。

没有读书后，阿卿自己去了一家服装厂工作，两三年下来，阿卿已经做到了组长的级别，还赚了钱，供了小姨上高中。在能养活自己后，阿卿报名了服装设计班，去学了服装设计。阿卿手很巧，也聪明，学得很快。做的衣服很潮很好看。我们小时候的衣服，全是阿卿自己照着最新款式，自己去买布料，一刀一刀裁剪，一针一线地缝起来的。

家里那一台“飞人牌”缝纫机，承载了多少我和阿卿的回忆啊！

小时候，就喜欢趴在飞人牌旁边看阿卿缝纫衣服，每次都会问阿卿，“这是做给谁的呀！”

阿卿会说，“是给你的小裙子，还有两天就可以做好啦！”这个时候，就更愿意待在缝纫机旁边了，就觉得看着我的小裙子从一块块的布料变成一件衣服，这个过程，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事情。

有时候，阿卿会说，“这是别人家拿过来叫妈妈帮忙改的。”这个时候，关注点不在衣服上了，而是被一上一下的针脚吸引了，随着“哒哒，哒哒，哒哒”的声音，小针也跟着一上一下。阿卿看到我这么痴痴的样子，会笑着说，“妹妹这么喜欢看缝纫机，以后这台缝纫机给妹妹当嫁妆好吗？”我咯咯地笑，“好啊好啊！”

有时候，飞人牌坏了，阿卿会把它拿去修理，就剩下我们几个小孩在家里。眼里一直盯着时钟，边看时针边看问外，数着时间点，因为阿卿说她和飞人牌一个小时后就会回来。

这样子的事情，重复了很多次，每次回来，阿卿都会带着飞人牌，和几块炸肉块回来。欣喜阿卿和飞人牌回家啦，也欣喜有炸肉吃，老爸怕小孩子上火，一般不给吃炸肉。阿卿每次回家，都会说，“妹妹吃了炸肉就要乖乖的喔！要快快长大！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要像飞人牌一样，要发挥自己的价值，不管能发挥多大的价值，都要努力做一个有用的人啊！”

只是，还没等我成为一个有用的人，飞人牌就不在了。某一天，阿卿再一次出门修理飞人牌，回家的时候，依旧带着炸肉块，只是再也没有飞人牌了！

飞人牌已经很老了，老到再也修不好了！

“呜呜呜，飞人牌哪里去了？我要它，呜呜呜。”

“妹妹，乖！飞人牌就是休息去了！它老了，再也踩不动了，它已经完全把自己的价值奉献了。”

“那我想飞人牌了，怎么办？呜呜呜！”

“傻妹妹，这不，飞人牌就存在妹妹的回忆里吗？留在妈妈的回忆吗？还有留在我们和飞人牌的时光里呢！”

……

不知过了多少年，久到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飞人牌，久到很久没有穿阿卿为我们亲手裁剪缝纫的衣服了！

飞人牌彻底坏了的时候，恰逢爸爸生意刚刚起步，正需要人手帮忙。阿卿就成了爸爸最好的助手。

和爸爸去很多地方，会和爸爸一起聊生意，会跟客户很好交谈，只是，不再听见阿卿讲有关飞人牌的事情，也不再听见阿卿谈论关于缝纫的事情。似乎那段跟缝纫，跟服装设计已经很久远了，久到都好像没有这段时光的存在了！

飞人牌就这样被我们遗忘了！

慢慢长大，开始住校，阿卿也很忙。只有周末才能见面，见了面，阿卿有时还顾不上跟我聊天，就又去忙碌了。这样的阿卿和有飞人牌的阿卿好像不太一样了……以前的阿卿很温柔，会为我们准备三餐，会很温柔的说“妹妹，要乖喔！要跟飞人牌一样做有用的人啊！”只是阿卿现在在家的时间好短，跟阿卿一起聊心的时间也很少很少……

又不知过了几年，当年那个“妹妹”，已经长大了，大到要离开家里，去两千多公里外的学校去上学了！阿卿也老了！老到妹妹都开始心疼阿卿老是这么忙碌。

等我去上了大学，不晓得阿卿是担心妹妹照顾不好自己还是怎么样？会经常跟妹妹聊天视频，每次聊天，阿卿都是笑嘻嘻的，又开始说，“妹妹在外面要好好照顾，多读点书要做个有用的人喔！”

仿佛阿卿又是那个有飞人牌的时候的阿卿，那样温和，那样令人很依赖。

……

放寒假，回家！收拾家里，发现了飞人牌的照片和几本服装设计书，上面密密麻麻划了很多线，做了很多标注：妹妹说喜欢这件衣服；这件裙子给妹妹做好了，妹妹穿上那天很开心；这件衣服，等妹妹再长大两年，就可以给妹妹缝纫了……最后一页，写着：“飞人牌卖掉了，可能再也不能给妹妹缝制衣服了！……可能再也碰不到服装设计和缝纫了吧？”

眼眶顿时湿透了。

飞人牌、阿卿、阿卿用飞人牌做出来的衣服……

阿卿为了能让小姨们读书，没有反抗外公，学了缝纫来养活自己和支付小姨的学费；又为了让我们一家的生活变好，不再碰缝纫，跟着爸爸一起做生意！

其实，妹妹有在慢慢变成一个有用的人。阿卿放心！没有忘记阿卿讲过的，要像飞人牌一样做个有价值的人。

可是，阿卿，你是否会在午夜梦醒时，怀念缝纫的时光，怀念跟飞人牌的日子呢？怀念你当初最爱的职业呢？

妹妹已经长大了，阿卿可以不用为了妹妹放弃最爱的缝纫了！可以再把飞人牌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