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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艾哲
“阿卿，你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阿卿，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为师等着你兑现承诺的那一天。”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五】
李桧从梦中惊醒。
天蒙蒙亮，鸦青色的天空还镶着几多星子。林梢间，露水湿叶，一只画眉停在枝头。
七年了，师傅再次出现在自己的梦中。
或许，这是相见的征兆。
李桧已然全无睡意，整理好衣服从草地上坐起。
“小姐，您起了。奴婢给您打水去。”莫下香负责守夜，见李桧醒了，稍稍一躬身，便去小溪边给李桧打水梳洗。
李桧一行人赶了一夜一日的路，终于离开了陵国，行至单国的边境处。再骑行四个时辰的路程，便可到达莫国——回纥人、鞑子和鲜卑人等混居的国度，也是地图上版图最大的国家之一。
在莫国，李桧浑水摸鱼就简单容易得多。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一定是向西南方走——地势险峻的巴蜀之地，陵国爪牙不能轻易进入。大哥二哥倒是去西北方的可能性比较大，那里各方势力尚未稳定，他们尚有可能因军功而争得一席之地。
一家人分三种不同路线走才更为稳妥，也更不易被抓住。老谋深算的定国公，也是狡兔三窟的主。李桧反复斟酌思量自己的行程，直到确认找不到一丝一毫纰漏，才从莫上香手里接过男性的服装换上，又梳了少年人的发髻，对着盛水的铜盆左右照照，确认无虞后满意点点头。她女生男相，不用如何化装就看不出什么差错来。倒是她的三个丫鬟有些难办，不过她一转眼珠子，就从袖袍里拿出从假阿桑身上摸出的几张男性的人皮面具来，给她的丫鬟们一人一张贴好。
“从现在起，你们便不可再唤我为小姐了。以后叫我公子即可。我化名为李卿。柃川，你便改为岭川。上香，你就改名为莫尚。下香，你便叫莫厦。”李卿，也就是李桧说。
三个顶着不同的面皮的丫鬟齐道：“是，公子。”
“莫国盗匪甚多，欺男霸女者也不在少数。为确保万无一失，我们身上所有女眷的东西该当的当，该烧的烧。”李卿道。
“可……”莫尚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她现在顶着一张白面书生的面容。做出这个动作来着实有些滑稽。莫厦和岭川都“噗嗤”笑出了声，遭到莫尚白眼一双。
李卿没理她，抖开包袱，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都就着昨夜生的火一把烧了个干净。三人见状，也拿出自己的衣裳，依次烧了。
“岭川，把首饰都拿出来。”
“是，公子。”岭川从包袱里拿出李卿的首饰盒，递给她。
“咔”一声，李卿毫不犹豫地把一只嵌有红宝石的金簪上的宝石一把抠了下来。“珠宝全都抠下来另收好。剩下的玉器、金饰包括首饰盒子全到附近的当铺里当了。有蛟龙纹的就把那一块儿削掉。”李卿把盛满首饰的盒子递给莫厦，莫厦一躬身，即刻便从原地消失。
莫厦和莫尚两人原身都属定国府暗卫。一直执行暗中保护定国公。莫厦善于隐匿暗杀，莫尚擅长打探情报。后来定国公授意将她们姐妹直接调派到李卿身边做贴身丫鬟。也是明升暗降了。二人本来多有不满，结果被李卿上下两片嘴皮子一顿忽悠，姐妹两个瞬间沦为李卿的死忠，指哪打哪，莫敢不从。
——这也是为何假阿桑被莫厦制住的时候无比震惊完全不能反抗的原因，莫厦力气之大、技法之毒辣，掀翻五六个彪形大汉不在话下。
一刻钟以后，莫厦带着一叠银票和一些碎银子回来了。李卿吩咐柃川把东西收好，几人用了早膳，便继续赶路。
莫国边境
“公子，你准备去莫国投谁？”见李卿提了缰绳，莫尚三人也都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不急。在那之前，我要先见一人。”李卿一撑马背，利落翻身下马，冲着不远处雾霭浓浓的地方躬身拱手道：“师傅，徒儿来迟一步，还望师傅不要怪罪。”
李卿站了片刻后，浓雾里才传来一个女子颇具磁性的声音：“你倒是怪会伏低认错，一笔带过。师傅可是在这等了你足足两日。”
李卿没有答话，只是依旧躬身拱手，直到那女子的身影朦胧出现在雾中：“罢了，师傅不怪你，想来是路上遇到什么事耽搁了。你且进来，为师有话要与你单独说。”
李卿闻言，站起身，道：“岭川，你们三人先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说罢，便往那浓雾里去了。
莫尚刚想说什么，却被莫厦拉住，摇了摇头。
李卿缓步走进雾里，眼前，侧身站着一个头发皆白，仙风道骨，手提重剑的灰袍女子，正是李卿的师傅，李问尘。
“阿卿，七年未见。为师要看看你功夫有无退步。”话音未落，便一个提步举剑向李卿面门袭来。
“师傅教诲，阿卿自是不敢忘怀。”李卿没有丝毫慌张，抬手便接下李问尘的一招。那重剑的力度可将普通武人的虎口震破，而李卿却仅以一掌之力便如铁钳般将重剑牢牢擎住。
“好。”李问尘并无多少惊讶，一个剑花转动，那重剑便如鸿毛般轻巧错开李卿的掌心。李卿双目微眯，好似脑后多生了一双眼睛，一矮身子，灵巧躲过李问尘直刺大椎穴的一击。
李问尘的重剑犹如凌波浮叶般被她握于掌间挥舞，那重剑俨然是她手臂的延伸，每招每式都无丝毫凝滞之色，行云流水，虚虚实实，绵绵不绝。
李卿面色不变，又仰面翻身躲过李问尘劈脸而来的一剑，心下却是佩服不已。
师傅的剑法果然大有精进。
不过以自己的剑法，也未尝不可一战！
“当”地一声，兵刃相交，火花四溅。
“师傅，阿卿得罪了。”李卿一个翻身，与李问尘距离不过半丈，一剑横刺向李问尘胸口。
“口气倒是依旧不小。”李问尘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来，轻轻一扭腰身避过这一击，转手便是一剑拍向李卿胸口。李卿一个后倾，双脚就着重剑一蹬，一跃而起，又一个前翻，轻巧落地。
二人过了不下二十招，每一招都在电光火石间完成，一触即离。李卿额上渗出些许汗珠来，微微喘息，脸上的自傲笑容却从未变。
“很好。”李问尘收了重剑，缓缓道。
李卿也收了剑。她的剑是一节一节扣锁而成，不用的时候就松开藏于袖中，用时轻轻一震就全部扣锁上，便可对敌。极为方便。
“七年前我的话，你可记得？”李问尘道。
“阿卿一日未曾忘记。”李卿道。
“很好。你去莫国可曾想好投谁了？”李问尘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笑容。
“未曾。”
李问尘的目光轻轻略过自家徒弟身上，她知道李卿是在撒谎，她心里的弯弯绕自己这个做师傅的再清楚不过。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从袖中拿出一支木簪来，递给李卿。“这里面有莫国最为详细的地理位置及势力分布图。簪子上暗藏一个针型淬毒机关，一击毙命。就算是为师的送行礼。”
李卿眼里亮光一闪而过，微笑双手接过木簪。顺手将发髻上的木簪拔下，插上师傅赠予的木簪，道：“谢师傅。不过，弟子还有一事不明。”话毕，从袖中拿出一个似铁非铁，似金非金的金属牌子来，正是从假阿桑身上搜到的那枚。
“菁卿会？你从哪里弄来的客卿令牌？”李问尘像是发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一般瞳孔猛地收缩，紧接着眉心拧成一团，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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