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母亲一起欣赏老三届合唱》（9）

《和母亲一起欣赏老三届合唱》（9）

《和母亲一起欣赏老三届合唱》（9）

（9）《让我们荡起双桨》

            演出单位：一中

    母亲打开一中的演出视频，听完第一首《让我们荡起双桨》，连说不错。从三月份开始排练到六月底登台演出，母亲一直审看排练视频，她也经历了一中老三届的合唱水平逐步升级的过程。

  母亲对一中合唱特别关注，自在情理之中，儿子儿媳，一些她过去熟悉的同学都在台上，她边听边一一辨认，也跟着哼，似乎旧景重现。

  她所谓的旧景，是1956年五一节，她和父亲陪苏联专家夫妇荡舟文瀛湖上，周围划近几只小船，船上孩子们系着红领巾，就是唱着这首歌。这首歌是电影《祖国的花朵》插曲，当年风靡全国。父母跟着少先队员唱了，母亲说，那时，我也在船上，还不到三岁，专家夫人抱着我，我吱哇乱叫，唱不成个调，是个湖上合唱的搅局捣乱者。

  母亲说，那个时候，政通人和，周总理代表中央做了《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报告，父亲是新中国第一批年轻的工程师，大家开心极了。

  母亲有心，算了算年份说，那天文瀛湖上荡起双桨的孩子也许就在今天老三届合唱的舞台上。

  这首歌是合唱团长和我在电话里商定的，那时我们还没见面。她听说我在指挥十中合唱，打过电话来，希望我也指挥母校的合唱，我欣然接受。

  我考虑一中与十中不同，十中合唱团成员绝大多数是省城一些著名业余合唱团的骨干，适合阳春白雪。一中无此优势，不妨扩充队伍，扬其团队精神之所长，从气势上胜人一筹。因此，发动了一些七十年代中期毕业的同学加盟。这批同学虽不属老三届，但也是特殊时代成长，蒙受损失不亚于老三届。有幸的是他们经历过九一三事件后教育界短暂的所谓“封资修教育回潮期”，老师们冒着风险给他们恶补了中学教材，因此，与老三届的文化差距缩小了。在一起合唱，感情上也容易沟通。

    我初中高中都在一中，也是文艺宣传队队员。所受音乐熏陶得益于两位老师，一位是音乐老师黄为鹏，一位是英语老师蓝文英。

    黄老师几乎天天在灌输音乐知识，用他的话说叫“滴灌”。看我靠得住，不会出卖老师，经常领我到他那间小屋，拉上窗帘关紧门，给我放他珍藏的唱片。这些唱片是红卫兵破四旧时抄家的战利品，过了风头，被他培养的喜欢音乐的学生偷出送给他的。直到我插队，还时常收到黄老师托人捎来的音乐资料。所以，在他的遗像前，我忍不住抹泪。

  蓝老师钢琴弹的好，有次我听到她独自在音乐教室弹的曲子不同凡响，近前一看谱子，是《水仙花》。她弹完，回头看我在倾听，合上谱本，说，“这是练习曲，你们不要学。”。那个年代，她自然谨慎。我们年级排大合唱，她看了我指挥的动作，说这不行，领我到她家，乐理手势，辅导了一下午。她后来任省民进主委，有次开会遇到，她问过，还搞文艺活动吗？我说忙工作呢，顾不上那些劳什子事儿，她说，不对不对，调剂生活嘛！

  母校的合唱，我理当倾其所有所能，献策献力。

  三个月的训练准备中，一中合唱团的“爷爷奶奶”下定决心，排除万难，特别是经过理工大学声乐刘老师的辅导，合唱水平大大提升了档次。我特别感动的是，我们的团长年事已高，以近乎挣扎的状态操持团务，除了老三届，找不出这样的领导；我们的手风琴伴奏古稀之年，不辞劳苦，一遍遍弹奏陪练，除了老三届，请不到这样的琴师。这支队伍好生了得，想不成功都难了。

  我们的队伍静静地站在舞台侧幕后面，他们粉面红唇，皱纹无痕，鲜艳的红领巾系在胸前，充满着对重返青春童年的期待。我走过去同他们一一击掌，高举手指呈V状，预示胜利就在眼前了。

  演出大获成功，水平超常发挥，陶醉了的我竟忘了结束时的预定动作，来了个华丽转身，和合唱团员们一起挥手欢乐，好在没忘收势，尚在节奏之中。

    掌声中，我深深鞠躬，如果母亲在座，我会再鞠一躬的，也没准儿下台去抱抱她，肯定出彩！

              2018，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