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总是狭路相逢,这一点古人总结的很好。
这不,第五天沈乔燕在图书馆又遇到了陈可恩。在看到陈可恩的那一刻,沈乔燕还挺生气的。因为这个家伙没有按照她计划前进,白白浪费了她的表情。不过,一想到自己即将俘虏他,给她的战绩再狠狠加上一个名字,沈乔燕就高兴了起来。今天她穿的衣服,是她这个学期买到最好看的衣服。她不信,俘虏不了陈可恩。
另外,再加上她计划跟闺蜜们到校园一角拍照,特意化了两个小时的装,绝对可以惊艳整个图书馆。她很庆幸,昨天晚上答应闺蜜,今天出来拍照,以纪念她们青春时的模样。在往陈可恩走过去时,已经不下于三十多双眼睛看着她。一想到陈可恩即将成为她的手下败将,她那棕色的眼睛放出了光芒,嘴角也扬起了一丝微笑。
走到陈可恩面前,她就像饥饿的豹子一般,正在打量眼前的山羊的重量能够给她带来多少热量。陈可恩觉察有人靠近,便抬起了头。如果说前天沈乔燕就像天使一般,让人忍不住交代自己一生的罪过,那么此时的沈乔燕,就像恶魔一般的存在,让人忍不住向后逃跑。她的眼神,让陈可恩觉得害怕,就好像他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似的。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陈可恩第一次张口跟她说话。
沈乔燕看了他一眼,陈可恩心虚地低下头。
“是吗?”沈乔燕说,“图书馆有明文规定,禁止霸占位置,不得以任何形式。”
“当我没说。您请坐。”此时陈可恩大有一种“明知死期到了,反而坦然面对的气节。”
沈乔燕在陈可恩对面坐了下来,她把刚才那些狡诈的表情都隐藏了起来,这倒不是害怕被陈可恩发现了会怎么样,只是觉得被别人看到她这副表情,有损于她平时向同学呈现的淑女形象。她将手放在桌子上,静静看着陈可恩。陈可恩察觉到刺眼的目光向他袭来,他不敢动,真不敢动,生怕下一秒被万箭穿心。
女孩很礼貌地向他挥了挥手,微微一笑,陈可恩见了,心道:“我靠,这表情,恶魔的微笑!”
吓得陈可恩向后倾斜,一时没注意他摔倒在地。他手里的草稿顺着气流,忽左忽右向沈乔燕飘了过去。不一会儿,就飞到她的面前。沈乔燕伸手将它接住,发现上面有些字迹。她第一反应是情书。她心里还想,算你这小子识相。等她看清了文字之后,愕然发现这居然是一首七言绝句。
“烛光灯下创山水,两笔三划造小人。字里行间呈百态,莫言作者不如神。”
从这短短二十七个字,不难推测对面那个男孩他是个小说家,也是个诗人。沈乔燕感到有些诧异,北大新生当中什么时候出了诗人与小说家并进的人物,这消息她居然不知道。对于诗人,沈乔燕是有好感的。因为绝大多数的诗人,他们品格高尚。他们善于运用文字,抒发他们对这人世间的感悟。而且,他们往往非常细腻地表达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让人读了他们的诗以后会细细品味。
沈乔燕很喜欢跟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交流。
绝大多数的男生,不懂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绝大多数的男生,不懂如何好好爱一个人。跟这种男生沟通很费劲,沈乔燕不喜欢。对小说家,沈乔燕同样充满好感。原因:小说家会用一种理性的思维批判社会,为当前社会寻找解决之道,同时培养一大堆忠实的读者,将他们深深扎根于社会各处,通过书籍将自己的理念传递给这些读者,然后让这些读者为了世界变得更美好而出一份力。一个理性思维发育健全和感性发育健全的结合体,是非常独特的存在。
当沈乔燕意识到对面这个男孩万中无一,她对陈可恩的态度就发生了重大转变。她不再把陈可恩当作猎物,她不再把陈可恩当作要征服的对象。她悄悄地看着陈可恩,看着那双充满文字的眼睛,看着那正在高速运转的大脑。沈乔燕突然发觉,他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什么样的魅力能够吸引她呢,沈乔燕正在思考这个问题。见陈可恩在纸张上将这首诗立名为《小说家》,沈乔燕想到了什么,但一回想就忘记了。
她就这样,看着陈可恩在纸张上奋笔疾书,当他写道:“小说家不能掌控命运,但在小说的世界里他却是神,主宰着所有人的命运。我认为,一名出色的小说家对命运的理解,是高于常人的,而且这理解是基于人性,基于世道无常的了解,而不是自以为是、想当然。同时,小说家也是冷漠的,对小说人物命运无情地安排,这一点也与我之前提到的并不冲突。小说家是神。”
看到最后一个字,沈乔燕忽然明白了,是什么吸引了她。是知识的魅力吸引了她。陈可恩用他的大脑,用他的经验,用他的感悟,创造了属于他的个人见解,而这便是一种知识。从初中开始,沈乔燕就对知识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她觉得这个世界充满无数未解之谜。这些未解之谜都等着她来解答。因此,读书对她来说,是件快乐的事。当同学们还在“抱怨”唐诗太难背了,她早早就开始研究这个诗人的生平事迹,了解作者为何写出这样的诗,为何发出这样的人生感慨。
当别人考到九十八分就非常满意之时,她却不太满意。她觉得作者的一生,不能因为自己记忆出错,从而修改别人的人生。这是不对的。所以,每次考试过后,她都会复盘,纠正自己的记忆点。久而久之,养成了这个习惯后,她成了个对历史严谨的人。再加上,她勤奋有加,每天学习到晚上十点。高考,一飞冲天,也就有了今天能坐在北大图书馆学习的机会。
见陈可恩规规矩矩坐在那里看书,沈乔燕正想说点什么,谁料一股尿意来袭。
“你能帮我看下东西吗?我去去就来。”说完,沈乔燕的脸不由地红了一下。
沈乔燕深知,身为女孩,不该对男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话还没经过她大脑思考就说了出去。可能是因为她潜意识认为,诗人品德高尚,值得形容的缘故吧?又或许是她觉得桌上的资料比较重要,不容有失,所以说出这样的话。希望他不要误会。抱着这个念头,沈乔燕拿着纸巾往厕所走去。
见沈乔燕走远了,陈可恩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不过,一想到自己答应了别人,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匆匆离去。陈可恩变得有些纠结。他低着头试图从重新进入诗的世界。然而,不管他用什么念头安慰自己,就是无法让自己冷静下去。此时的他,被一种恐惧笼罩着,陈可恩怕沈乔燕发现他心里的秘密。要么坦白一切,接受惩罚,要么转头就跑,错过认识女神的机会。我该选哪个呢。陈可恩心里很是纠结。
见沈乔燕迟迟未归,陈可恩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伸手去拿沈乔燕的资料。
“如果对方的资料不重要,”陈可恩心想,“那我就可以离开了。”
陈可恩越看越心惊,上面都是些关于《纳什均衡理论》最新研究的资料。如果他偷偷溜走了,然后桌子上不见了一张资料,对面那个女孩肯定会叫保安的。如果她叫保安了,肯定就会知道他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到时候,顺藤摸瓜,他们就会知道他的校园卡是从左家友那里“借”来的。到时候,他少不了要被关几天。想到这里,陈可恩放弃了溜走的念头。
“我只不过想在图书馆安安静静看几天书,为什么要打扰我?为什么?”陈可恩心里问道。
过了五分钟左右,沈乔燕回到座位上。陈可恩发现,她补了个装,身上还散发着一种清香。陈可恩以为她去要见什么人,就很开心对《小说家》进行备注。他这样写道:“这首诗里面有很强的个人主观意识。另外,从侧面来看,很符合当代年轻人的思想。当代的年轻人追求自由,而且受当前动漫和网络文学‘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影响,他们总想反抗一点什么。本首诗的作者,我也受时代的影响,因此反抗神权,在文中表达了人类比神还要厉害的这个观点。”
半个小时后,陈可恩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对面那个女孩端正挺拔。一个小时后,陈可恩又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对面那个女孩坐姿依旧很优雅。三个小时后,她并没有想离开的意思。陈可恩叹了一口气。然后,晚上八点了,陈可恩发现她居然绝食,不去饭堂吃饭。陈可恩没办法,只能继续在那里耗着。直到图书馆闭馆,陈可恩才有机会回旅馆去吃个饭。
接下来几天,陈可恩学聪明了。他选择坐在比较偏僻的角落,然后用围巾将他的脸团团围住,就算他妈来了也认不出来。这个办法挺有效果的。至少这两天没有人打扰他看书。关于校园恋情,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在学校想遇到一个人很难,但如果只是想找一个人,还是很简单的。这不,在沈乔燕发布悬赏之后,陈可恩很快就被广大群众给暴露了位置。
不过,关于这一点陈可恩并不知情。此时他正在欣赏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这个姑娘穿着天蓝色的针织衫外套,布料很薄,是用来搭配衣服,不起保暖作用。里面呢,还有一件白色的针织衫作为打底,给人一种很青春、很有活力的感觉。是陈可恩喜欢的女孩的类型。如果性感与娇瘦非要进行二选一的话,陈可恩更喜欢娇瘦的女孩。因为娇瘦的女孩,会激发他的保护欲。
当陈可恩注意到这个姑娘后,他就再也没有心思看书了。可能是因为他的目光在姑娘的身上停留了太久的缘故,以至于被对方察觉到了。原以为姑娘会拿起书本向他砸过来,令陈可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姑娘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扬起了她的笑容与他眉来眼去的。这让陈可恩以为自己来了桃花运呢。
“或许是我这学渣的气质吸引了她,”陈可恩心想,“让她有了以身涉险教育我的念头。”
就在陈可恩沉浸在想象之时,有个女孩向他缓缓走来。此时,陈可恩的脑海正在想象:姑娘的长发依靠在他肩膀上散发迷人的芳香,月光和蟋蟀在他们的身后不断增加浪漫的气氛。想着想着,陈可恩忘记姑娘长什么样子了。所以,他需要再仔细看着姑娘,然后才有动力继续想象之下。就在陈可恩看着姑娘的锁骨之时,一只庞然大物向他袭了过来。
陈可恩叫道:“我靠,谁?谁打我!”
沈乔燕站在陈可恩面前,看着他捂着脸。
她嫌自己下手太轻了,没能在他的脸上留下个五指山。
经过上次的了解,沈乔燕对陈可恩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不再把他视为猎物。原以为他万中无一,所以特意发动朋友圈让同学帮她找一下陈可恩。没想到陈可恩与其他男生一样,都是一个德行。见陈可恩看着自己,沈乔燕仰着脸,不示弱。这让陈可恩误以为自己上次拿她资料被发现了,所以才有今天这一巴掌。
“对不起!我不该.....”陈可恩话还没说完,沈乔燕转身便离开了。
还没等陈可恩回过神来,对面那个姑娘起身给了他一个巴掌,打在相同的位置。
“渣男!”说完这两个字,姑娘转身就走了。
“我......”陈可恩捂着有些发烫的脸说,“我招谁惹谁了我?一个个下手这么重。”
有个男生在一旁拍掌说:“精彩!精彩!”
沈乔燕为什么那么生气,沈乔燕为什么要扇他一巴掌,她自己也说不清。可能是因为她寻找陈可恩,结果发现这个家伙与其他女生眉来眼去,她就觉得自己的真诚被别人践踏了,所以她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又或者是她潜意识里已经认定陈可恩是她的追求者之一,在没有得到她明确的拒绝之前,陈可恩不允许与别的女生眉来眼去。是的,关于感情她有些霸道。
另外,但凡沈乔燕想要的东西,她都会努力去争取。她不会为了保持女孩的矜持,而让东西从眼前慢慢溜走。她是一个敢跟男孩子抢东西的女孩。不过,有时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稍微矜持一下,反而更容易得到。沈乔燕会根据不同的情况,采取不同的策略。总之,她都会想方设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刚才下手会不会太重了?”沈乔燕心里想着,十分痛苦,然后往寝室的方向跑去。
回到寝室之后,沈乔燕摆在床上,她心里觉得很烦躁。与此同时,脑海中有个念头挥之不去。那就是:她跟陈可恩的关系是不是到此结束了。这个念头一直在她脑海中转悠。本以为到了晚上,这个念头就会消失不见,谁曾想到它变本加厉,居然要求她去跟陈可恩道歉。沈乔燕尝试了很多办法,试图让自己进入睡眠的状态,例如记记英语单词、做做数学题、看看文学名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竟然一点效果都没有。以前她只要有烦恼,靠这种办法就一定可以进入睡眠。“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我睡不着?”沈乔燕在床上翻来覆去想道。过了一会儿,她看了看时钟,发现凌晨四点了。她放弃无谓的挣扎,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她打算,天一亮就去找陈可恩问清楚。
然而,只过去五分钟时间,她的想法又发生了变化。她原计划是想找陈可恩问清楚,他为什么跟别的女孩眉来眼去。可是,想着想着,沈乔燕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喜欢什么样的人,关我什么事?是呀,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关我什么事?沈乔燕本来就此打住。谁知大脑不受她控制,又想到些别的。最后演就变成她要找陈可恩报仇。
为什么要找陈可恩报仇呢?沈乔燕的回答是,因为陈可恩让她一个晚上睡不着。失眠是件很痛苦的事,足以让一个女强人发疯。一个晚上的时间让沈乔燕想出上千种折磨陈可恩的办法。其中最狠、最恶毒、最残忍的办法,就是她想用剪刀把陈可恩的命根子给剪了。那么明天等待陈可恩的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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