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1-19 阅读:13 两位大师焕发着人性的光芒。一生秉承自由之思想,独立之人格,令后世自愧弗如。 从火烧赵家楼起,傅斯年就表现出身上梁山好汉的不怕事的打虎英雄的特点。差点耽误留学;及至后来炮轰孔祥熙,硬是扳倒了蒋介石一心要维护的连襟;又接着义无返顾的轰倒了宋子文,我只想说佩服,在那个时代能凭借舆论的力量搞定政要,这真的是很腐败的表现?之前去延安,与毛泽东攀谈后,他的评价也令人深思:他认为当时延安的作风纯粹是专制愚民的作风,也就是反自由、反民主的作风。他和毛泽东因为旧曾相识的关系,单独聊了一夜。上天入地的谈开了,谈到中国的小说,他发现毛泽东对于坊间各种小说,连低级兴趣的小说在内,都看得非常之熟。毛泽东从这些材料里去研究民众心理,去利用民众心理的弱点,所以至多不过宋江一流。毛泽东和他漫步到礼堂里,看见密密层层的锦旗,各处向毛献的。孟真讽刺地赞道:‘堂哉皇哉!’毛泽东有点感觉到。他痛恨同去的人没有出息。这大概是学历史的人敏锐的洞察力。学术上能提出东西说与南北说,让胡适也赞叹其开创意义。秦并六国是西胜东,楚汉亡秦是东胜西,平林赤眉对新室是东胜西,曹操对袁绍是西胜东。但到了两汉时代,东西融合已经基本完成,二元对峙的格局已远不如三代时之明显了。到了东汉之末,孙氏集团在江南开发建政,从此东西二元对峙局面渐渐转移于南北对抗,历史的进程由此拐弯,中国历史上一个改天换地的大时代业已来临。 傅斯年就像一头猛虎,呼啸着张牙舞爪着,履行时代赋予他的使命,发掘殷商废墟,创立史语所,赴台后革新台湾大学,一页页都是奇迹,战乱连年的岁月里,有这样纯粹的学术领导,真的了不起。 这么了不起的 他见到陈寅恪,居然是这样:傅斯年初到昆明,为照料北大文科研究所事务,在靛花巷三号的青园学舍一楼住过一段时日。此时日机对昆明轰炸正酣,为了躲避轰炸,傅氏命人在楼前挖了一个大土坑,上盖木板以做防空洞之用。但坑里经常水深盈尺,住在三楼的陈寅恪,不惜带着椅子坐在水里面,一直等到警报解除。对此,陈氏专门作过一副带有调侃意味的对联:“闻机而坐,入土为安。”每次警报一鸣,众人皆争先恐后向防空洞奔跑,以尽快“入土为安”。这个时候,身体虚弱的陈寅恪不但右眼失明,左眼也已患疾,视力模糊,行动极其不便。陈氏本人有睡早觉和午觉的习惯,傅斯年怕陈寅恪听不到警报,或听到警报因视力不济遭遇危险,每当警报响起,众人大呼小叫地纷纷向楼下冲去,傅斯年却摇晃着肥胖的身躯,不顾自己极其严重的高血压和心脏病,喘着粗气,大汗淋漓地向楼上急奔,待跑到三楼把陈寅恪小心翼翼地搀扶下来,送进防空洞“入土”,才算了却一件心事。满身霸气,整日仰头挺胸,鼻孔朝天,头颅左右乱转 ,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傅斯年,竟对陈寅恪如此敬重呵护,一时在昆明学界传为佳话。后来,傅斯年搬到了龙头村,只是进城时在此小居,不能扶陈寅恪“入土”了。陈氏的日常生活则由好友吴宓等其他师生予以照应。 除了是对他人格魅力与学术能力的佩服,还能有什么呢? 据陈寅恪晚年弟子、中山大学教授胡守为回忆,陈氏在任教历表上,‘懂何种外语’一栏,只写着‘德语’二字”。显然,这是他的自谦。陈氏的受业弟子、后在北京大学任教的王永兴言其“具备阅读藏、蒙、满、日、梵、巴利、波斯、阿拉伯、英、法、德、拉丁、希腊等十三种文字的阅读能力”。据陈寅恪侄子陈封雄回忆说:“寅恪叔学习外国文字的惊人能力并不是由于他有异于常人的头脑,而是凭他坚韧不拔的求知毅力。例如,1919年他在哈佛大学开始学习梵文,他的表弟俞大维同时也选修这门课,但是学了半年便畏难而退了,先叔却一直继续学了二十多年,当他在清华大学任教授时,仍经常到东交民巷向精通梵文的德国教授钢和泰求教。我幼时见过他在书房内朗诵梵文经典拓片。使我亲聆了‘梵音’,并问他在念什么咒语,引起他大笑。”有一次,陈寅恪随便翻了一下陈封雄中学所用的世界史教科书,此书是根据当时美国出版的教科书编译的,图文并茂,而图片尤为精致。其中一张图片的注释是“刻有巴比伦文的出土碑碣”。陈寅恪见到后立即来了精神,待仔细一看摇头道:“这不是巴比伦文,是突厥文。写书的人用错了图片。”【61】对于此次指出的错误,陈封雄多少年后还能清晰地忆起这位六叔当时那哭笑不得的表情。尽管陈寅恪的子侄辈受这位六叔教诲多多,但对其学问仍有窥无涯沧海,无边无沿之感。陈封雄曾对问过他的研究者说:“寅恪叔到底学了多少种文字,我也不清楚。一般说来,他能读懂十四种文字,能说四五国语言,能听懂七八种语言,是大致不差的。这些成绩基本上是在他三十六岁以前取得的。”根据陈寅恪一生治史之“无证不立”的严慎态度,仅凭家属、亲友、弟子的回忆是靠不住的,必须有确实的证据才能令人信服。尽管此类证据难寻,但也绝非一点线索没有。一个直接的证据是,“文化大革命”中被红卫兵抄走的陈寅恪当年在国外学习时期的一批珍贵资料,在陈氏去世后被陆续归还,其中就有当年的学习笔记若干册。透过那早已发黄的粗劣纸张和纸张上密密麻麻的记载,可以窥知笔记主人在学术征途上历尽的艰难困苦与丰硕收获。曾毕业于清华大学、留学德国十年,后任教于北京大学的季羡林在广州一次会上说:“陈寅恪先生20年代留学德国时写了许多学习笔记,现存六十四本之多,门类繁多,计有藏文、蒙古文、突厥回鹘文、吐火罗文、西夏文、满文、朝鲜文、梵文、巴利文、印地文、俄文等二十一类。从中可以看出先生治学钻研之深,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各门学科的文献目录,衡之以20年代全世界研究水平,这些目录是十分齐备的。”季羡林同时讲道,东方古代语言的掌握,主要以比较语言学方法,即用一种文字之佛教经本与其译本相比照,进而探究不同语言之规律与变化。陈寅恪之语言学习与文献阅读是相关联的。例如学梵文,寅恪就专听过梵文《金刚经》研究课程。正是有了如此渊博的学识,他才敢于在大师如林的清华园开讲“西人之东方学之目录学”与“梵文—《金刚经》之研究”两门大课。据说,俄国人在蒙古发掘到三个突厥石碑,但对碑文一直搞不清楚,学者们莫衷一是,后来请陈寅恪翻译解释,各国学者竟毫无异词,同声赞同。是大家公认的300年只此学者。关陇文化概念的提出是其独创;每次上课时必追求新解,讲过的一概不谈!学生教授都喜欢听他课,连门廊上也挤满了。盲眼膑骨后,倾尽心力著述《柳如是别传》只叹深奥,虽早下载,一直看不进去。 可惜这样的学术大儒,生不逢时,一位英年早逝,一位屈辱赴死。对于这场浩劫,后人尚且心惊胆战,何况局中人,怎一个感叹了得!有人说看一个民族有没有希望,就看她如何对待妇女儿童和独处时,一场由政府发动的文人相轻继而迫害不能不令人质疑,焚书坑儒如在眼前。好害怕! 还可惜大儒没有养生的概念,只信奉西洋医药,倘若知道中医的精髓,断不至于身体受这样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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