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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急促刺耳的刹车声,将车里东倒西歪昏昏欲睡的乘客惊醒。当人们还保持着因惯性而前倾的姿势并露出愠怒神情的时候,车门打开,一个体型肥硕目光呆滞的男青年挤了上来,手里挥舞着一张钞票嗡声嗡气地朝售票员嚷,“我买票!我买票!”乘客们哭笑不得,原来是这个智障青年中途拦车搅了大家的好梦了。售票兼押车的小伙子没好气地说:“我不要你的钱,别把大家惊着就行。”胖子却认了死理,非买票不可。
正当乘客们打算重新回归睡梦以打发漫长行程的时候,一个尖厉的声音彻底把大家关注的目光重新聚集到胖子身上。
“胖子,你拿的那是什么钱啊?怪不得人家不收你的钱。”声音是站立在车夹道中的一个中年瘦子发出的,“我靠,你怎么会有美元?”
“我从舅舅包里拿的,我还有好多哪!”胖子用迷离的眼扫了一下瘦子,自豪地回答。
“还是一百美元大钞哪,兄弟,我这儿有一张一百的人民币,咱换换怎么样,换成带毛主席像的钱你才能买票呀买好吃的东西呀,怎么样?”瘦子开始得寸进尺了。
“好吧,好吧,换一张。”胖子一脸憨相里带出兴奋的表情。车厢里有的乘客开始指责瘦子,“骗傻子,昧良心,会遭报应的。”也有的乘客心动了,一百美元能兑换六七百人民币哪!但是会是真的吗,别上了当哟,看看再说吧。
“哥们儿,你还有吗?我用这张绿的钱换一张行吗?”车座上站起一个民工模样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张五十的钞票。
“我有,我有。我要红的,不要绿的。”胖子竟然又从兜里掏出一把美元。要红的不要绿的,要一百的不要五十的,看来傻子并不傻呀。
“我就是银行的,我这儿有验钞机,来师傅,把你换来的钱叫我验一验,哪有这样的好事啊?”一位衣着整齐的男乘客站起身来,要过瘦子换来的美元,从公文包拿出验钞机仔细地端详。许久,他把钱还给瘦子,又从公文包抽出五张钞票冲胖子喊,“哥们,我就带了五百,换我五张吧!”
“可惜了,我今天没带钱,胖子,给你一部手机,换你两张可以吧?”角落里又一个男青年奋力地朝胖子挤。看来胖子对手机还是青睐的,拿着手机傻傻地笑出声来。
车厢里秩序有些失控了,许多人抱怨自己兜里带的钱太少,只能换几张美元。有个到给儿子送大学生活费的中年妇女总算挤进兑换外币的行列,一口气换了二千块钱的,一边数着美元一边高兴地自言自语:“给儿子改善一下伙食,呵呵!”很快,胖子手中的五六十张美元被抢兑一空。
船到码头车到站,胖子、瘦子、银行职员、手机换美元的青年和中年民工都陆续下车。售票的小伙儿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恭喜各位发财了!你们手里拿的是外币不假,可不是美元,是拉美某个闹金融危机的国家的钱,一百元人民币能换它万八千的。别怪我刚才敢吱声啊,他们一伙五六个大小伙子哪,兜里都有硬家伙,我们这班车天天跑这个线儿,挣不挣钱的是小事,命最重要了,我怕死。我没敢明说,可一上车我提醒大家了,‘我不要你的钱,别把大家惊着就行。’”
车里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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