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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我在想念我的外公外婆

元宵节,我在想念我的外公外婆

作者: 认真地胡说八道 | 来源:发表于2018-03-02 22:36 被阅读0次

        外头跟朋友圈都很热闹,鞭炮响,花灯美,龙灯闹,熙熙攘攘的人群叽叽喳喳笑,万人空巷,难怪叫“闹元宵”。

          在这个最热闹的节日里,我想起不多的脑海中碎片化了的元宵过节记忆,是仍然一脸稚嫩的表哥被拉去迎灯了,是妈妈说白坦的灯非常的长,盘在村里的狮山上,一圈圈的,红光隐隐,蔚为壮观,这些都在我的白坦——我的外公外婆家,最恣意的我,长在那里。

          外公是我最尊敬的人,像山。清秀、挺拔,爱运动,在我家住的为数不多的日子里,每天五六点就见他爬完东岘峰回来了。爱读书看报,初中语文老师叫我们订的《小小说》杂志,他认真管我借了看,看完原封不动的理成整齐的一叠还给我,竟觉比原先借他的还干净。教我下象棋,让我车马炮。外公,话不多,总是笑盈盈的,我遗憾记录的太少,因为妈妈一直说,外公是全家最智慧的人,再难的心事,他一句话就能开解。

          我不懂那么多,我只知道,外公是对我极好的,有的时候,甚至比爸妈更懂我。从小妈妈培养我坚强独立,开学第一天总会窘迫,因为其他小朋友都是爸妈带他们去报到交学费的,我只有自己,那会儿,与别人不一样就觉得自己是不如。学前班结束转学到了吴宁五小,我知道第二天又是我自己去报到了,但是真怕找不到学校。晚饭后,不知道是不是外公看出我的心慌,一路陪我走到了吴宁五小门口。

          这条路,我走了五年,没有一天觉得那条路像那天那样静谧,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去,但视野已经带了灰色,我看到路尽头的白色建筑,外公说那个就是你学校,我还不信,脑子里觉得那是个白色工厂,再说也没看到标志性的火炬塑像,外公笑着陪我一路走到路的尽头,直到火炬出现,学校黑色不锈钢的大门立在我面前。我回家睡了一个好觉,一点都不害怕第二天上学了。

          而外婆的记忆就更少了,外婆是最贤良淑德的。外婆本家条件好,人长得极美,是当年响当当的七朵金花,却因为家中无子,早早的承担起了家事,记忆中,外婆就是一直在干事,大部分的时候都在田地里,我去过几次,惊异于一个女子能种这么多地,这么多种类的蔬菜。外婆对子女疼爱到过分,一直在奉献。庄稼好了,把好的拣出来,自己留下歪瓜裂枣,一担担分起来,这个阿姨一担,那个舅舅一担,坐公交挑了扁担送到我家,往往还要帮妈妈把楼道里的扶手擦一擦再回乡下去。两老是最怕给人添麻烦的,从不来住,就是后来来医院看病,下了大雨,也不来家里歇歇,淋湿了也自己坐车回白坦去。

          如果说外公对我的爱是无言,那外婆就是有言,小时候,我爱吃饼干,总吃的一床,后来到了大学回乡下去,外婆也还会把一年来人家给她的各种各样的饼干一大麻袋的要我带去吃,每个孩子喜欢什么,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冬天我最喜欢窝炤台后烧火,外婆怕我弄脏,最后也总是由着我,帮我生好火,我一点点添柴进去,我总会烧着烧着就灭了,神奇的外婆重新给我把炭火架一架,火又生的又稳又好了。外婆纤瘦怕冷,冬天总要端着个碳灰炉子,而只要见到我,就要把炉子给我拿,怕我冷。小时候不懂事,总是一把接过来。外婆长在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她总谦虚的说自己不懂,但是我就是觉得她懂的很多,用最澄明的眼看待生活,从无抱怨。

          我深知外公外婆对我的好,外公最喜我读书,当我考了好排名,拿了奖学金,外公总会把过年红包包的特别大,大的惊人。把我视为掌上明珠,多少也占了上头四个哥哥的运气,是终于等来的第一个孙女儿。我无聊拿舅舅厂里的马克笔在废木板上画了几只熊猫,写了“xx 8岁”,这块板子外公外婆就一直留着,搬了家,也带着,还拿出来教育我的小表妹们,姐姐8岁就能画得这么好,你们也要加油啊。

          跟外公外婆的记忆太少了,只知道放假了外公就会把我接到白坦去,到了白坦,我就跟着几个表哥山里疯,溪里玩,难得安静的时候,找隔壁的同龄小姑娘,去她家画画,更多的时候,我奔走在木质的老房子廊道,端着饭,到阿姨、舅舅家蹭吃蹭喝蹭电视机就是一天,岁月静好,白驹过隙。

          上初中就住校了,正儿八经开始读书求学,妈妈也有空管我了,于是再也没有跟外公外婆那样在一块儿呆着,只有过年见一见了。 外公外婆太好了,好到闲话多的农村里没有一个人说他们长短,好到每一个他们的孩子,心里都装了内疚,觉得自己受他们的爱太多,给他们的太少。我从小没有钱的概念,却一直想赚很多钱,因为外公外婆对自己太节约,真的是想赚很多钱给他们用,我给他们买。可他们没有等到那一天,妈妈说过好多次,如果外公外婆看到我现在工作了,会多高兴,而上班第一年单位组织旅游,通知可以自费带家属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外公,他那么喜欢旅游,要是他在多好。

          外公外婆是我见过的爱情最好的模样,形影不离一双人,我从没见他们大声说话。外公只有一次对我大声,是因为小时候第一次问了外婆的名字,菊香跟方言的脚香一般,还不怎么识字得我笑着说怎么叫这个名字,外公第一次不笑沉下脸说,要叫外婆,不能拿外婆的名字开玩笑。

          外公是先走的,妈妈说外公哪怕生病了也像一个战士,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外婆几乎是跟着走得,外婆说她一个人是过不了的,吃不下,睡不好,外婆走的时候很安静,仿佛并没有太多的牵挂。我没有见到外公的最后一面,因为那个时候我心里还装着少不更事的宏大理想,折腾着自己也折腾着家人,想要混出个人模狗样,而病榻上的外公留给我的话里,只有一句:生活,是平常点好。他没有让我回家看他,他让妈妈告诉我,外公自己也是最看重工作的人,叫我在外地安心工作。我是他几乎最宠爱的孩子,心里想做的最多的孩子,却是唯一没有在病床前的孩子。真的,没有什么比陪伴更可贵。

          想来,家人虽有严厉的时候,我终究是一个情感上被溺爱大的孩子,我收到的爱,是排山倒海,也许谁都舍不得我经历成长的痛苦,愿意让我做一个快乐的小孩。

        今天是元宵节,我在想念我的外公外婆,我已经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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