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思在我的心里平静下去，正如傍晚的暮色降临在寂静的山林之中。
—— 泰戈尔
01
朋友L，跟我同岁。
几年前的一个下午他突然发消息约我出去坐坐，那个时候我们都才20岁稍出点头。
那时候的我真是年轻啊，做着一份自己热爱的事业，每天朝气蓬勃干劲十足，没有后来的那么多踌躇。
（现在翻看以前写的文章，也会触摸到那个时候的忧思，但站在那个时间之外的时间看当时，总会觉得当初一定更加快乐和洒脱。我们总是在回忆过去，而过去也只有在变成回忆的时候才被人们发觉美好。究其原因，人们正在经历的每一个当下，都会匆匆逝去成为过往，每个人经历过的任何一天，都曾经是他们生命中最年轻的一天……）
L 约我的时候我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匆匆赶到的时候见他并没有什么话要急着说。我们是朋友也是邻居，见面的地方就约在小区门口的一家家常菜馆。
见他状态不是很好，我也没有过多追问，安静地坐下开始喝茶。坐了一会儿我就很自然地聊起我工作和感情的事，还有最近发生的一些趣事。
他突然问我：我是不是特别不像咱们这个年纪的人？
我怔住了。
这才开始认真打量起他，小麦色皮肤，戴个眼镜，大眼睛三层眼皮，眼尾有几条细小疲惫的眼纹。高高瘦瘦，一个男生体重居然跟我差不多，属于那种“细狗”类型的。这些大概就是他全部的具有特征性的外貌特点了。
单看外表倒像个小男孩。
但是，他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颓感”，双眼无神，四肢耷拉。
再加上人瘦，居然有种林黛玉初进大观园时软弱无力的娇弱病态，很有现在短视频平台盛行的“病娇”风格。
这样审视下来，他确实有些超出年龄的老成，一个人的外表就算再怎么年轻，精气神是骗不了人的。
外表是可见的、有形的，但无形的东西更能看出一个人的整体状态，因为无形的永远掌控着有形的，一切如是……
L 跟我讲他的感情，有个谈了四年的女朋友，可能很快就会结婚，但是他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爱不爱她，也说不清楚到底什么是爱。
他只是习惯了身边有人，习惯了身边的一切，也不想主动去改变什么。
毕业之后家里也都在催婚，一切都在“照常”进行，“照常”到一眼就望到了此生的尽头。
又跟我讲他的工作，是个没有编的小单位，家里找人塞进去的。L 说他每天上班除了必要的工作之外只想摸鱼，然后浑浑噩噩地等下班。
02
这份工作想干一辈子吗？
他说他不知道，他只觉得无力。
痛苦吗？
好像也不，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对于一切，似乎只有麻木地接受。
“那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呢？”我问他。
“帮不了的，我只是想近距离地感受一下你身上的那股劲儿，想看看一个正常生命该有的生命力。”
后来我一直在滔滔不绝地奉劝他一定要做自己，不喜欢什么就站起来去改变，去找到自己的热爱，激活自己的热情。
可他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变化，只是在我一顿“好为人师”过后，轻轻地跟我说：你一定别被改变了，要保护好现在的你啊……
可那时的我，也是现在我与未来我远远不及的状态了，从神态到形态，都变化了很多。
那个下午，我亲眼看着他躺在人们为他铺好的光辉大道上，平平展展，呆若木鸡，在不知道是否尚在流动的光阴里，等待命运的巨轮无情地向他碾来。
昨日已去，昨日之日不可留。
在这瞬息万变的世界里，又有什么能够一直保持原本的样子呢？
我们能做的，只有修好自己的“护城河”，以不那么狼狈的姿态主动上前迎接命运之神。
而我的朋友L，在一切早已习惯和被安排里，因为没有正视自己的内心，而拼命削足适履。
也许他早就忘了痛苦的感觉，连他自己都只剩下麻木和漠然。
L 觉得自己活得太拧巴。恋爱拧巴，工作拧巴，做什么都不对。可他不想，因为那不是他心之所向啊。
这些年我们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和生活节奏，回老家也是匆匆忙忙，线上线下彼此都没了联系。
不知道他是否已被命运碾成齑粉，是否会在兼顾家庭事业和孩子时偶尔抬起头替自己吸一口氧气。
是啊！任何一份事业或者任何一段关系，如果自己不去主导，只一味地被安排，日复一日地被制度驯化，无异于削足适履，痛苦不堪。
这个时候，你大概率已经失去了这几样东西：灵气、兽性、自我。
董宇辉在和东方甄选CEO小孙事件后的某次直播中说：如果有天你发现自己做什么都不对的时候，不是你错了，而是一段关系到头了……
深表认同。
事情也好，关系也罢。
你开始做什么都不对的时候，就该离开了。
如若不然，身边的人会一刀刀削去你的光辉，直到你听之任之，再无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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