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昌的囚车行走在上阳道上,已经到了有苏国的地界。
路边,房舍尽毁,田地荒芜。
“这里怎么了?姬昌对眼前的景象很诧异。”
“听说了闹妖患。”押送囚车的汉子寇戎说道。
姬昌叹了一口气,“不知又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寇戎拍了拍囚车,说道,“死多少人,都与咱无关,又何必操心。你还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的生死呢!”
“生而为人,心里不忍同类遭受不幸。”姬昌正说着,见路边有一少年躺在地上,便让仆从上前查看。
仆从探了下,发现少年并未身亡,还有一息尚存,看他衣衫缕缕,面黄肌瘦,八成是饿得晕在路边了。于是,便喂了些食物给他。不多时,少年醒来。
“你真多事。” 寇戎对姬昌说道,“你现在被关在囚车里,还有心思管别人。”
“总是一条人命,我可不像你那样冷漠,放着不管。”姬昌笑道,“既然他还活着,就带上他吧。”
姬昌虽未囚徒,但身份高贵,寇戎不敢违抗,只好点头,“侯爷发话了,带上就是。”
姬昌招呼少年上前,问道,“你叫什么,哪里人士?”
少年一面嚼着仆从给的干饼,一面说道,“我没有名字,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我爹娘是有苏城里一家大户的奴隶,后来城里闹妖怪,我爹娘都被妖怪吃了,我便跑了出来。结果没有吃食,饿倒在路上。”
姬昌从囚车里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像你这样的孤儿,我收养了九十九个,算上你就一百个了。以后就跟着我,我跟你起个名字,叫百子。”
少年点头,对于他来说,跟着谁,去哪儿,不重要,有吃的,就行。
又走了两日,队伍来到黄河边上。应彪吩咐手下将士,“等到了渡口,你等大部随梅先生先行返回崇城,我则带人将姬昌献给大王。我等一战逼降周人,又生擒了姬昌,立如此大功,大王必有重赏,君侯的北伯之位,也就坐稳了。
应彪又叮嘱梅兀,“梅先生,按商礼,我作为一军统帅,得胜而归,必须进都晋见大王。灵丹就交由你带给君侯,一定要保密,别被沿路的其他诸侯知道消息,夺了去。君侯对灵丹十分在意,咱们跑去周国打这一仗,可不是为商王抓个俘虏的。灵丹之事,务必万分谨慎。”
梅兀嘻嘻一笑,“将军也忒小心,别说沿路的几个小国,绝不可能知道灵丹的事。就算他们知道,灵丹在我这里,又如何。我边上的五万大军都不用动,我略施法术,定叫他们全军覆没。将军可别忘了,我们是怎么反败为胜的。”
应彪忙说,“仙师的能耐我自了然,只是一路上还是不要张扬的好。弄出事端,让大王知道灵丹的事,就不好收场了。现在还不是跟商王翻脸的时候。”
梅兀应下,“我自会小心形式。”
二人正说着,缺听见斥候来报,发现一支兵马正超这里奔赴过来。
应彪正想避开,却见眼前烟尘滚滚,数百壮士一身玄衣,骑着高头大马迎面而来,十几面黑色战旗迎风招摇,上面写着大大的一个“黄”字。来的正是镇国武成君黄飞虎,和他麾下的“飞虎旗”。
这武成君父亲黄滚是大商赫赫有名的镇边将领,本名黄寅,自小跟随父亲南征北战,立下无数战功。
他二十四五岁的时候,羌人来犯,声势浩大,黄滚率兵抵抗,寡不敌众,全军覆没,自己也身死沙场。
羌人夺取边关,长驱直入,边疆大片国土落入敌手。商朝大军在朝歌徐徐而来,但边疆形势严峻,刻不容缓,等不及王师前来。黄寅便召集父亲旧部,收拢溃兵,又广纳壮士,攒出一支五千人的队伍。
趁羌人在商朝疆土上烧杀掳掠的时候,黄寅带兵深入羌地,与羌兵三战三捷,摸到羌王的所在,一场大战,杀伤无数,生擒了羌王。羌人被黄寅的威势吓破了胆,纷纷投降。
等到太师闻仲带着王师赶来,边疆羌乱已经平息。闻仲对黄寅大加赞赏,称其为“飞虎”,其麾下人马为“飞虎旗”。后来,人们便以黄飞虎称呼黄寅。
其后几年,黄飞虎又屡立奇功,商王帝辛封其为“镇国武成君”。
“唉哟,什么风把武成君吹过来了!”应彪见来人是黄飞虎,情知不好对付,便上前套近乎,他与飞虎有过几面之缘,也算旧识。
飞虎并不回应他的热情,也不下马,冷冷地扫了一眼应彪几人,淡淡地问道,“周侯在哪里?”
“在后边囚车里,我的亲兵在看守着。”应彪给飞虎指了姬昌的所在。
“灵丹呢?”飞虎又问。
见问到灵丹,应彪顿时头大,自己自得了灵丹,便成日彻夜小心翼翼,生怕灵丹的事被别人知道了。谁成想,消息还是被传了出去。
其实,应彪不知道,将灵丹的消息透给武成君的正是灵丹的前任主人寂然。他炼制灵丹,本意是助姬昌反商。哪知道竟然被崇候的部下劫了去。他此时再回味姬昌拒绝他提议的情形,大概琢磨到姬昌当时的想法。
“这老狐狸,心机真是深重!他一面说着他大商忠心耿耿,一面收了我的灵丹,我当时就觉得奇怪,现在想来,他大概是揣摩自己实力不够,怕贸然反商,又落得他父亲那样的下场才在我面前推辞的。”
“只是,我的丹药给他了惹了祸端,让旁边不安分的邻居惦记上了。他为了保存实力,不顾手下的阻拦,不战而降,献出灵丹。世人都非议,说他怯懦,我看这才是真正的勇敢,正所谓大智若愚,大勇若怯。”
寂然不愿崇候虎白得了灵丹,便将姬昌手里有灵丹的信儿透给了黄飞虎。飞虎素来忠心耿耿,一心仕商。听寂然将灵丹的作用说的天花乱坠,起初还不以为意,等得知灵丹和姬昌一起落入崇候虎之手,想到他已日渐明显的不臣之心,料知崇候得了灵丹,绝不会献给商王,而是自己昧下,作为将来反叛的底牌。便匆忙点了三千兵马,日夜兼程,赶在崇国兵士将灵丹带回之前截住。
“灵丹,什么灵丹,飞虎老哥是在和我说笑吧?”应彪笑嘻嘻地,故意装着糊涂。
飞虎冷冷一笑,对应彪所想,早就了然于胸,“那灵丹据说有诛神弑鬼之能,是姬昌用来反叛的。如此之物,理应交由商王陛下处置。我不知应彪兄,拒不交出是何用意啊?难道是崇候要效仿姬昌吗?”
“不敢不敢,武成君这是说哪里的话,我家哥哥对商王的忠心日月可鉴 !只是武成君说道灵丹,我等实是不知啊!梅仙师,你有听说姬昌有这等灵物么?”应彪说着看向梅兀,仿佛自己真的没见过没听过灵丹一样。
梅兀也一本正经地摇头,“姬昌要是有那么厉害的玩意儿,他怎么会不用?任由周国被我们打败,自己被抓。”
见俩人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武成君一阵厌恶,他平素直爽,一直不喜欢应彪油腔滑调的样子,所以两人虽然相识,但并未深交。
“既然将军不知,那我等搜搜便是了。”黄飞虎话毕,便挥手让手下兵将上前。
应彪见灵丹的事情糊弄不过去,心里一阵盘算,“虽然自己兵多将广,打败黄飞虎的三千人马,未必多难。但是,如此一来,便与商朝撕破了脸,等于崇国公然反叛。想周国季历在时,实力多强,但是略有反心,便被商王压了下去,现在崇国的实力,还不够反叛的资格。如今局势如此,灵丹不交也得交了。但是眼看就要带回去了,却被黄飞虎逼着交出去,也是不甘心。”
应彪眼珠子一转,一个主意涌上心头。
他立即笑着迎了上去,拦着黄飞虎正要上前的人马,说道,“怎敢劳飞虎旗大驾。刚武成君说道的灵丹,我实在是不知道,不过倒是想起一件事来,我们拿住姬昌的时候,在他身上搜查一个匣子,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但是我们也不敢拆开,只想等着到了京师,将姬昌与匣子一并呈给大王。如果说有灵丹的话,就一定装在匣子里。梅仙师,烦你去取了匣子给武成君送来,看灵丹是否在里面。”
应彪一面说着,一面朝梅兀挤眼,梅兀会意,便去取匣子。
不多时,梅兀便捧着一个匣子递了过去。
飞虎接过匣子,打开,里面放着两枚灵丹。
应彪瞥了一眼匣子,见里面只有两颗灵丹,便知道梅兀得手,嘴角透出一丝微笑,又赶紧压了住,故作惊讶,高声地说道,“原来这就是灵丹啊!”感慨得就好像自己真的没有见过灵丹似的。
黄飞虎也不接他的话茬,厉声问道,“另外两枚呢?”
“什么另外的?这不都在匣子里!我……”应彪继续东拉西扯,胡搅蛮缠。
飞虎也不跟他废话,手里的剑直接抽出了半截。
应彪见飞虎要动真格了,也不再废话,赶紧说道,“虽然匣子一直是我的人再看着,但也算在姬昌身边,他还带了几个仆从在身边,别是他搞的手脚,我叫人来问问。”说完,不等飞虎回应,就让梅兀带寇戎过来。
飞虎当然知道是谁搞的手脚,但也不好翻脸,就静静地看着应彪演戏。
寇戎来到飞虎跟前,讲姬昌最近收了一个少年乞丐,叫什么百子,两人交谈甚欢。也就飞虎到来的时候,姬昌招呼百子到跟前,俩人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百子便趁寇戎不注意,抢了匣子,吃了两枚灵丹,跑了。自己手下赶紧去追,但吃了灵丹的百子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功夫便不见了人影。
这番鬼话,飞虎当然不会相信。他明知道应彪想要昧下部分灵丹,但手里没有实据,碍于身份,也不好发作。只好派手下查访,崇国的兵将都说看到百子吃了灵丹向西边逃了去。又查点在场的人员,除了百子一人走脱,其他人都没有离开过。又问姬昌,姬昌却说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百子不见了。
飞虎明白这是应彪的阴谋,不过,他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因为应彪看管灵丹不利,就将他拿下了,只是让手下人马分成几队,去追百子,好追问灵丹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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