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灿烂的日子,质朴的农家人,总有忙不完的事情,地里的农活,是他们唯一的牵挂。
看着秧地里的秧苗长得绿意盈盈,母亲的眉梢上隐藏着一种难以察觉的微笑。电线杆上,那些小鸟,只只喳喳叫个不停,仿佛催促我们趁着如此明媚的天气赶快种下希望的绿苗。
看着邻居都已经开始插秧了,母亲,再以坐不住了。那段时间,刚好父亲的外出赚钱,早出晚归,做的是建筑工作。建筑工,在我们当地叫做“泥水”,做这一门工作,是很受人鄙视的,父亲,为了生计,为了我们,已经顾不上脸面了。
家里就我跟母亲两个,面对着四亩多的农田,我的心早已经发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干完。说句老实的,对于干活,我已经害怕了。我幼嫩的手,已经结出一层茧,还有水泡,有些还弄穿了,疼了好几天。
当晚,母亲就去隔壁三叔家借牛。家里的牛,早已经卖了,没有耕牛,等于损失了一半的劳动力。第二天早上,天还不亮,母亲吩咐我起来煮早饭,她还没有漱口洗脸就赶着三叔家的耕牛下地了。
等到我把早饭煮好拿到田地里,母亲,已经把一块八分的地耙好了。说起农活,母亲的手艺一点也不必男人差,有时做得比村里某些男人还要好,可能是父亲长期不在家的缘故吧。昨天还是一块块突起峥嵘的泥块,今天就变成了稀疏的泥浆,安静地躺在大地地怀抱里。
按照母亲的说法,我把随身挑来的两袋农家肥倒进秧桶里,将那些粗快的用锄头敲碎。母亲说,如果肥料不均衡,就会造成禾苗长势不好,出现良莠不齐的情况。这些肥料,是家里那些鸡粪、牛粪风干了的粪便,看着这些肥料,心里就是难受。家里的钱,已经被我们用得差不多了,没有钱买那些进口复合肥,只能靠这些种庄稼。但是很奇怪,每年我们的收成,都比那些用复合肥的要好。
我抱起一桶肥料,慢慢走进水田。顿时,一阵凉意动脚底升起来,渗透到心底,感觉清清的,舒服透底。如果不是干活,那么在阳光不是很猛烈的时刻,走下水田,的确很舒服。我抓起一把肥料,顿时能够闻到一种浓浓的味道,几乎让我呕吐。母亲,几十年来,怎么忍受得了这种味道呢?
好大的一块田!撒完肥料,心里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以前,觉得几分田不算大,可是到了今天,我才彻底明白了。母亲,早已经吃完早饭,在秧地里铲秧,铲好了两担,一担重,一担轻。我和母亲一人一担,走起来好像荡秋千一样,荡悠悠下了水田。
秧苗实在长得太好了,好到里面有一些不知道名字的虫子慢慢爬出来。我最怕的就是虫子,那些虫子,有一些会吸血的。看过它们,我的头就立刻涨大了。但是又不敢跑上田垄上,只能闭上眼睛一扔,继续插秧。
那些秧苗,因为长大太好了,很多须根缠绕在一起,很难将它们分开。那时候,没有抛秧,只能一根根的插下去,而且还要弯腰这样下去,真的很辛苦。母亲的脚有风湿病,过不了多久就会拍拍她有病的脚,同样,年老了,腰也不好,过一段时间就要站直起来伸伸腰。看着母亲,无言中有一种酸楚充斥我的心口。以后漂泊他乡的日子,午夜醒来,总会想起母亲当时艰难的行动。
许是母亲的专心感染了我,我慢慢抛弃了杂念,全心投入插秧中去。说起来也奇怪,当自己真正投入了,就忘记虫子等其他外物的存在,一直干活干到中午两点才和母亲回家吃中午饭。
夕阳慢慢地在山那边沉落,天色也慢慢暗淡下来。家里还有猪、鸡等家禽要料理,所以我就比母亲早一步回家,煮晚饭,干家务。一切干完了,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母亲还没有回来。按情理,母亲早就应该插完那块水田了,怎么还不见人影呢?
父亲也没有回来,一般情况下他都是晚上九点左右回来的。看着外面浓黑的夜色,着实发毛,心里又惦记着母亲,于是放好饭菜,拿着手电筒出去找母亲。
来到今天那块水田,秧苗,已经满满扑满了上面。不要说母亲,连农具也不见了,心里正疑惑,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呵斥的声音。细细听来,竟然是母亲的。寻着声音找去,光线中,母亲跟着耕牛,来回耙着另外一块水田,那缓慢的脚步,看着我眼里,竟然忍不住流出眼泪了。
母亲后来对我说,因为那块田,很难有水的,如果不及时耙了,第二天就会没水了,那么之前的活都算是白干了。母亲停顿了一下,笑眯眯跟我说:我早就算到你会来找我的,你那点心思,我早就摸清了。
人在农村住,哪能不辛苦呢?母亲经常这样对我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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