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追击.其一
“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涵宇的真实身份是超能力者，能力名「火绒起爆」，能够隔空引燃易燃物，射程距离貌似还挺远。。”宿舍房间里，星谏翻看着保卫科送来的资料，“所以，他制造私制炸弹非常容易，引信和起爆装置，都只需要一团火绒来代替。”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校方要怎么对外公布调查结果。”海洛重重合上面前的书，“一般本科学院的学生中居然混有超能力者，这是保卫科和招生办，乃至所有的中层校领导何等的失职……话说，你到底是怎么抓到他的？他真的偷你东西了吗？”
“没有，我偷偷塞给他的，不过要是早知道他居然是超能力者，我肯定不会采取这么冒进的方式。”星谏叹了口气，“学校里已经不再安全了，我们得和其他人见个面。”
对涵宇爆炸案的后续调查进行了一个星期，在泠鹿同意不对校方调查的失误进行追究后，学校才正式把涵宇确定为真凶，还了泠鹿一个清白。目前，整个首府学园正处于为期一周的紧急休假之内，开学以来发生的种种，令学校的正常运转严重受阻。首都卫队需要继续跟进爆炸案，弄清楚涵宇是怎么伪装成非超能力者考入学园，以及是否还有类似的危险分子潜藏在校内，学校因而宣布暂停一切教学工作，配合首都卫队进行调查。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还是等到紧急休假结束之后。”海洛耸了耸肩，“秋庭言这段时间不在学校，说是母亲担心她，非要她先回家去。”
“这样吗……”星谏抚着下巴，陷入沉思。
……
“所长。”夏默麟进入哨所办公室，敬了个礼，“二号哨所107号报到。”
“过来。”所长从电脑前抬起头，招了招手，捋着头顶稀疏的毛发，“有新的外派任务。”
“外派任务？您之前不是说，驻留首府学园是长期任务……”“之所以先前派你执行这个任务，是因为其他哨所都有更重要的事情在身，你不会在学校里和你妹妹见面了吧？”所长不容分说，打断了夏默麟，狠狠瞪了他一眼。
夏默麟抿起嘴，摇了摇头。“之所以外派你，是因为这次任务有关释千凡和流星组织，而你一直都在和流星组织打交道，也跟释千凡交过手。”所长摊开一份地图，点着林地要塞的位置，“林地要塞的城邦守备队向我们报告了释千凡的行踪，据推测，他们在向破败之地的方向前进。”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通过破败之地向北境五城联盟转移。”夏默麟接口道。联邦与北境联盟一直不和，边境线上设置了守备严密的关卡，释千凡和卫队绝无硬闯的可能，但破败之地是所有国家唯恐避之不及之所，这便成了释千凡逃往国外的唯一出路。
“没错，我会派一队探员与你同行，任务是力争在他们进入破败之地前阻止他们，尽量活捉释千凡。”所长用力拍了拍桌子，“除此之外，卫队还为你配备了一名搭档。进来吧！”
办公室大门应声打开，缓步走入房间的是一位脊背微佝的中年男子，身材匀称，乌发微鬈，两鬓已经有些泛白，那张方正的脸上并没有特别突出的记忆点，如果是混在人群当中，夏默麟必然也无法认出他来。将他与其他人区别开来的，是那种淡漠的眼神，那双灰色的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暗沼，里面潜藏着不可名状的怪物。除此之外，夏默麟还注意到他西服外套的袖口露出的复合材料贴身战衣。
“第一哨所，23号报到。”男子正了正领带，淡淡道。“想必你有听说过‘雷暴’……在你来之前，他是首都卫队的第一探员。”所长站起身来，“同时也是最早受雇于首都卫队的超能力者。”
“雷暴……”夏默麟感到喉头一哽。的确，首都卫队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个绰号，之所以他会给自己起这样一个名字，就是因为此人对自己超能力的强悍有着绝对的自信，不像夏默麟这般需要隐藏实力，利用信息差辅以技巧进行战斗，而是直接大胆地把能力名称写在自己的名字里，在战斗中依靠绝对纯粹的强大压倒对手。音波说的没错，夏默麟现在能有第一探员的称号，不过是因为他的殷勤为他带来了更多的表现机会，单论能力强度，这里在他之上的人比比皆是。
“年轻的后辈吗……我听说过，是叫‘猎犬’，对吗？”雷暴微微颔首。“有关任务细节的文件，我稍后把电子版给到你们。”所长说，“今天内就可以动身前往破败之地边境了。”夏默麟注意到，或许是因为雷暴在场的缘故，所长说话的语气都比往常要客气些，不禁攥紧拳头——这下子真证实了，只有自己一直在被当成随叫随到的狗来使役。
“你去到过破败之地吗？或者说，你对破败之地了解多少？”出了大办公室后，雷暴突然发问，夏默麟察觉他在说话时根本没看过自己一眼，尽管他身高比自己稍矮，但自己在他面前却显得格外渺小。“不……从没去过，了解的也不多。”自从来到首都，夏默麟就再也没离开过城区半步。
“既然这样，这次行动就听我指挥，我们今晚八点在一号哨所中央大厅碰面。”雷暴留下这句话，便自顾自大步流星走开。
“破败之地啊……”夏默麟仅仅知道，这是三国交界之处的一块地块，由环形和牛轭形的瀉湖与沙土地交替分布组成。破败之地所在本为世界地理中心，其中央的一座废弃城邦废都也证实了那里曾有文明分布，但不知为何骤然消亡，现在那里是遍布未知敌对生物的不毛之地，三国都对其敬而远之，由于进行科考活动的难度过高，至今也没有关于破败之地的较为系统的研究结果面世。
不过，夏默麟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着一定信心。「杀意领域」虽没有大规模的毁伤能力，但在应对突发情况和控制损害方面表现素来不俗。他认为应当担心的是释千凡，上次交手，他甚至没有使用超能力，仅用特制装备就将自己缴械。
真正让他揪心的，是在得知可能有危险分子混在普通学生中的情况下离开首府学园。倘若能留在校内，至少还能为夏默恒提供一定程度上的保护。虽然音波会继续驻留，但夏默麟不放心他的人品。
……
首都东区住宅区。
这里实际上是首都最早的一片建成区，也正是因为早期容纳移民的住房建筑标准较低，在城区扩大之后，这里渐渐衰落，成为了贫民窟。低矮的楼阁相互掩映，两座相对的楼房距离之近，甚至可以通过阳台直接来往，而楼宇之间的羊肠小道也被遮掩得严严实实，昏暗得透不进一丝阳光。
就在这阴影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在小巷中穿行，明暗光影下，学生制服上的首府学园校徽隐约反光。
皮鞋的脚步声渐缓，女学生在一扇破旧的厚重棕木门前停下，三齐短发，琥珀瞳色，正是秋庭言。她从手提皮包中拎出一把铜钥匙，插入锁口旋转两圈，大门向里打开。
房间里是更浓厚的黑暗，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几乎让她在瞬间窒息。才离开不过一月有余，自己竟然开始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由奢入俭难，秋庭言心里如此自嘲着。她凭借着记忆，摸到了窗帘的拉绳，拉动之后，门边的窗帘打开，从楼上渗漏下来的天光经由窗边的镜子反射进入屋内，提供了些许光亮。尽管屋内采光极差，但为了节约电费，白天依旧不会开灯。
秋庭言将提包随手放在门边的桌上，走向里侧自己的房间。地面上有细碎的摩擦声，看都不用看，秋庭言便知道是蟑螂或者老鼠一类的生物。贫民窟里四处在滋生着这些东西，单单一处住户把房间打扫得再干净也无事于补。
秋庭言自己卧室里的什物已经落上一层薄薄的浮灰，当从房间中走过时，扬起的飞灰便会在空气中勾勒出道道光柱的形状。秋庭言没有过多地将视线停留在别处，而是径直走向自己的书桌。扒开尘封的书本，她从最里侧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铅盒，打开来后从中取出一只智能手环，并用它替下了手上的那只。
“咔嚓！”秋庭言将书本归位时，不小心将书架上的相框碰到在地。她弯腰捡起，凝视着上方的三人——照片在城区东郊的公园草地上拍摄，由于劣质玻璃相框的不良密封性，人的面孔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稀可辨是一男两女，盘坐在草地上的女人怀中女童张开四肢，男人从后方扶着女人的肩。秋庭言顿了顿，轻轻将照片放回原位。
“吱——”大门的铰链呻吟着，秋庭言眼神一凛，快速滑到卧房门边，从黑暗中探出小半个脑袋，观察外面的情况。“是谁？！”是个女人的声音，嘶哑而绵软，这也是秋庭言这辈子都不会错认的声音。
“是我，妈妈。”秋庭言从黑暗中现身，走向依靠在门边的女人。母亲眼窝深陷、骨瘦如柴，比自己印象中更加憔悴瘦弱，一头长发宛如干草般枯槁黯淡，但那对琥珀色眼睛无疑昭示着她就是秋庭言的至亲之人。
“小言？怎么突然回来了？”母亲挤出一个疲惫苍白的笑容，“也没先联系一下……我听说了学校里出的事情，但你一直不回信息……”
“就是因为出了一连串的事，学校暂时停课，我回来拿东西。”秋庭言想尽可能轻松地笑笑，但走上前去拥抱母亲时，双手还是不住颤抖，“之前太忙啦，之后我会定期联系的。”
“不在家多待几天吗？”两人分开后，见秋庭言向门口走去，母亲忙问，“放假几天呀？要从家里再多带点什么过去吗？”
“不了，学校很快就恢复行课了。”秋庭言没有回头，却暗暗咬紧下唇，直至出血，“没关系的，妈妈，反正都在一座城市，想的话我随时都能回来。”
“那，有事就一定给我讲啊，钱不够用，就和妈妈说。”秋庭言浑身微微一震，便快步提起包，走出门，裙裾一旋，便消失在了门边。
“拿到东西了吧？”出门不远处的巷口，一个黑影冷不丁闪出，全身上下都包裹在一件长而厚重的黑粗布斗篷里，脸隐藏在兜帽之下，“差不多到时候了，也该动身了。”
“了解。”秋庭言点了点头，随即便跟着黑衣人，拐进了一条和首都首府学园相反方向的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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