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偷偷爱着你|写给你的情书

作者: 欧阳赫瞳 | 来源:发表于2017-12-25 22:35 被阅读371次

突然想你了。

想起幼时你嬉我痒痒的胡茬茬;为我扔掉的烟头,烧掉的麻将;想起你亲手做的糖醋排骨、嗦螺、水煮田鸡和鳝鱼,那是我每年生日的标配......

想起你肩着我骑高马马的日子;想起还坐在你腿上撒娇,你为我剪指甲的时光,多大了还把我宠的像个娃儿一样。

想起小的时候我耍赖嫌作业太多,使劲各种解数缠着你帮我抄作业题。脑中的画面是你无比认真的用尺子一笔一划帮我画图,我感受得到你溺出来的宠爱。它赋予我的温暖,为我一生的幸福奠定了最温情的基石。今天我在功课中链接那份被爱的能量,那个源头的最深处是你。印度洋彼岸,我拨通你视频的时候,你在练字。我一直没有说出口的,是我爱你,谢谢你让我知道,我一直深深被爱,我值得被爱。

小兔子:“我爱你,一直到月亮上面。”
大兔子:“我爱你,从这儿一直到月亮上面,再——绕回来。”

我知道你爱我比我爱你要多得多得多得多。

我记忆中最初关于爱的画面,是你推着自行车,我坐在车的前杠上,妥妥的窝在你的臂弯里,“乖乖,你是我们的乖乖哟。”你一边笑着,一边用胡须逗弄我的脸蛋。妈妈扯着你的衣角,我们一家三口走在回家的路上。

比起妈妈对我的严格,你给我的爱是深沉的而且是没有条件的。

不记得多少次,我借着学习的幌子欺骗你的宠爱;多少次你为我声色俱厉的批评妈妈不该用家务占用我的学习时间,吼完妈妈,你就一个人在寒冬中亲自帮我洗刷厚重的大棉袄。

还有高三三百多个日日夜夜,你骑着摩托车,载着爱睡懒觉的我,准时抵达校园,准时接我回家,风雨无阻。

在寄宿的那些时日里,妈妈常说:你的面子大些,你一回家你爸就亲自掌厨。

小时候对你的感情很复杂,你有时候像个专制的暴君,你的暴脾气一上来我就知道哭。

“哭,就只晓得哭。”你说完摔门而出。

我哭得就更凶了,我那么委屈,那么爱我的你怎么舍得凶我,让我难过呢?你,不爱我了么?我那么害怕你不爱我。

记得我们一次吵架过后我写的作文么?我咬牙切齿的发誓这一辈子都不要再理你了,哼!绝对再也不跟你说一句话,再也不多问你一句。明明是卯足了劲要骂你的,我打算找尽天下最恶毒的字眼去形容你,讽刺你,挖苦你,写着写着就尽是你种种的好。明明一开始的眼泪都是难过,到最后全是感念。落笔之时不得不把标题改成《好爸爸坏爸爸》,大概笔没拗得过心吧!我想,我是真的爱你,那么爱,怎么也恨不起来。

你后来没事人样带着我去商店,买我爱吃的,我又恢复了乖巧和甜美。出商店的时候你笑:我是好爸爸还是坏爸爸?我娇羞万分,你怎么可以偷看我的作文!

中学时候,妈妈偷偷告诉我,你一直还想要个弟弟。你也总说,要是妈妈还生一个你一定不一样,你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

我就一直觉得你对我的爱是有保留的,你还想要个弟弟。你一凶,我就想,我就知道你只想要个弟弟。我很伤心,你不爱我。我很小心,怕你不爱我。我总是觉得自己还不够优秀,不能让你满意。你瞧,你养了一头白眼狼,那么多的付出和宠爱,抵不过你一个小小念想带来的怨念。

单独政策开放后,你很兴奋,你和妈妈带着一纸粉红色的通告过来,你撺掇着妈妈当我的说客,赶紧再生一个。那晚你喝醉了,又提起了这事:这一辈子,我最怨你妈的,就是这个。这一次,我听出了深深的遗憾,一种对于生命的不圆满的叹息,一个男人的无奈。

我相信你。真的!

我信你的顶天立地,我信你的爆发力,因为你一直是家中最担当最宽怀的那一个。我信如果有如果,你这一辈子还可以活出不一样的丰盛。我是听着你的故事长大的。

高二倒数第一的你,逆袭成高三的学霸。因为前夜喝了家里酿的米酒,第二天在高考考场上睡了前半场的你,最后还考上了那个年代稀罕的中专。

我还很小的时候你已经是单位的站长,那个时候我觉得你无比的威风。我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意气风发的你停在了那里,让你睡在了人生的下半场。你自动辞去了那个小官职,回到了平民的状态,开始了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的日子。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开始活在了妈妈对你的怨怼中。

我明明记得你是勤劳的,你和妈妈都会下厨做饭;你明明是温柔的,我还记得你乐呵呵的逗妈妈:“美人呀,美人。”你明明那么厉害,一下子可以从最后一名冲到第一名;你明明那么担当,老家的房子是年轻的你和爷爷一起承担的债务;大家庭中操办的大事小事,也都是你一肩扛起。妈妈颇有微词的时候,你就笑笑,“老弟他们爱玩,在外面花销大,手上没什么余钱,我们过得去就我们多担些,他们好就是我们好。”你知道,妈妈也只是叨叨就过去了。

去年妈妈生日,你喝醉了。刚好那天奶奶情绪不太稳定,你的兄弟姐妹们以为是你怠慢了母亲,于是热心为你出谋划策,指点你应该如何照顾老人。没想你直接在桌上发飙了,积压了一辈子的情绪,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对老婆的对母亲的,听着胆战心惊大逆不道啊!姑姑对你很生气,一边说你一边哭了,哥哥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可我听到的是一个孩子的委屈。

爷爷生病的时候,床前的孝子是你;爷爷走了以后的五千多个日日夜夜,放着镇上房子不住天天跑回乡下陪着奶奶的,还是你;平日中火爆脾气的你,在娘亲面前小心地抑而不发,各种迁就的是你;老人稍有病痛,操心操肺的还是你......

而你觉着,偏偏儿行千里母担忧的,不是你;儿孙归来让娘亲喜相迎的,也不是你;娘亲不开心了,被批斗的是你......

爱哭的孩子有奶吃,你偏偏是那个不哭不闹、闷头不语默默付出的那个。委屈的不是你多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不论你付出多少,母亲眼里最关切的那个孩子依然不是你。再大,在妈妈面前,你也只是个需要索爱的孩子。

那一天,我开始心疼你。我知道你一直都做的很好,我相信所有对你品头论足的人,也许都没法做到你之一二,你一直就是我最好的榜样和标杆。我能做的,是周末尽可能回家,帮着你找寻母亲的爱。

我笑:你知道吗?我今天给你娘亲带了点糕点,专门给她吃的,她非要留个给你。你好幸福呀!你听了一脸满足的笑,原来你和我一样,只是个傻孩子。

我的儿子也开始慢慢长大,当我在屋外窥到客厅电视放着的时候,故意和孩子的爸爸放慢脚步,聊天分贝放大的时候,我分明就听到当年楼下你传来的咳嗽声,我还曾得意的和小伙伴讲说你有多傻,让我刚好有时间收掉一切小动作。为人父母,才开始想象你们背后为我付出多少。

大学开学那天,全家出动送我到学校。那一天你们都很高兴,我几乎没说什么。你们开心的忙上忙下,为我领物资,张罗打点铺盖。我站在校园,因为高考没有全力以赴陷入深深的自我责备,还有失落,未能考上心仪的大学......你们左叮咛右嘱咐,然后在倾盆大雨中离开。我回到宿舍,打开你刚刚帮我修钉好的抽屉,里面放着一张纸。

“旭,我们回家了。大学校园里,望自爱自重自强。父字。”我当时还想笑,你怎么还装文。

后来的有一天,我清理老家书柜里的废旧杂志书籍,一本泛黄的杂志里掉出一张信纸,居然是你的字迹。我很好奇的读起来,是你在我高三那年写给某杂志社某记忆产品广告商的,你把我成绩的未能达到预期,归结于应考压力太大,导致记忆力下降,居然打算买那些不管有没有效的东西给我补给。那个年代,那些东西对于一个乡村的孩子而言是绝对的奢侈品。那么粗犷的你,一直为我而细腻。

那天,我狠狠的抱着那封信哭了一个下午,因为我自己才知道有没有全力以赴。我只是那个一直在父母面前粉饰得很好的叛逆女,没有努力,没有付出,在那个不懂父母心的年代,一直用自己的时间和生命去憎恨你们偶尔的忽视,无尽的放大委屈,放肆青春,最后也只会用自己的倔强去承担结果。我不知道在自己叛逆的青春路上,曾留下了你们多少无声的叹息与担忧。我看得到的你,永远在亲友的面前一提起宝贝女儿就是满满的骄傲。

阳光下,我又回到了你身边。我坐在老屋前坪晒太阳,你温和的对我笑,递给我两个枣子:这个枣子特别甜。你的脾气有些臭,可每次接起我电话都特别温柔,我知道这是你表达爱的方式。

谢谢你,亲爱的爸爸,你和妈妈用不同爱的表达和方式,完整了对我的教育,丰满了我今天对幸福和教育的完整定义。你们都是不完美的传统父母,但是你们都给了我最好的爱的诠释。爱你一万年,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女儿。你那么爱我,请允许我再撒一次娇,你一定要为我好好照顾好爱好我亲爱的爸爸,我没能考到北大带你去首都,但我想带你看世界,请让我有多一些时间和从容陪你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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