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湘魁夺菊花诗 薛蘅芜讽和螃蟹咏
这一章说的是林黛玉在史湘云举办的菊花诗中得了第一名。薛宝钗虽居第二,却又在螃蟹咏中占了先锋。
宝钗和史湘云二人计议好诗题,一宿无话。到次日,湘云便请贾母等人去赏桂花。
到了下午,贾母带了王夫人,凤姐儿,薛姨妈等进园子来了。地点,凤姐给选的藕香榭,那山坡下两棵桂花开的正好,河里的水碧绿清澈。坐在河当中的亭子上,又敞亮又养眼。
贾母听说便带着众人往藕香榭而来。榭中早摆放了两张案几,上边设着酒杯筷子,以及茶和各色的茶具。那边有两三个丫头在扇风炉煮茶,这边的在煽风炉烫酒。贾母笑着说,这事办的好,地方也都干净。史湘云笑着说,这都是宝姐姐帮我预备的。贾母又夸宝钗做事细致,凡事想的妥当。贾母看见柱子上的一副对联儿,命湘云念给她听,是“芙蓉影破归兰桨,菱藕香深写竹桥”。贾母听了又抬头看了看那个匾额,回头对薛姨妈说,先前小的时候,家里也有一个亭子,叫什么“枕霞阁”。我那时候也像他们姊妹这么大的年纪,整日玩耍淘气,有一天失足掉了下去,差一点儿给淹死了。好不容易给救上来,到底被那木钉把头给碰破了,如今鬓角儿上那指头点大小的窝窝,就是那时碰破的。那个时候怕进了水,冒了风,说可了不得,谁知竟然好了。
凤姐从来就会讨老祖宗欢心。说那个时候要是活不得,如今这么大的福气,这可叫谁享啊?可知道老祖宗从小就是福寿。那不小心神差鬼使的碰出那个窝窝来,是好盛福寿的。寿星老头儿头上也是有一个窝儿的,因为万福万寿盛满了,所以倒高出许多来。说的贾母与众人都笑了,贾母宠溺说,你这猴儿给惯的了,不得了,只管拿我也取笑起来了。恨得我要去撕烂你的一张油嘴。凤姐笑说,回来吃螃蟹怕存在心里,不消化,老祖宗笑笑就是高兴,多吃两个也不妨事了。贾母笑着说,赶明儿个我叫你黑天白日的跟着我,我倒要常常开心笑笑,不许你回你屋里去。
王夫人笑说,都是老太太因为喜欢她才惯的她这个样?你这么说,她明日越发的无礼了。贾母笑着说,我倒喜欢她这个样,况且她又不是那不知高低的孩子,平常家里没人儿,娘们原该说说笑笑的。横竖大体上礼数不错就是了,没必要叫她们太拘束了,吓得跟见鬼神儿似的。
说着一起分桌子落座,凤姐安放,酒杯和筷子,和李纨两人只在贾母身旁侍候。上菊花茶,吃的螃蟹,喝酒。史湘云因为是东道主,也不肯落座,穿行于各个桌子之间,照料众人吃喝。
有身份的丫鬟们在外边也摆了一桌子,这时候众姊妹们以及丫鬟们都在一起吃吃喝喝,胡乱玩笑,其乐融融。贾母吃过了,自去安歇。
他们姐妹们便开始写诗。史湘云便取了题目,用针别在墙上面,众人看了都说新奇,只怕做不出来。史湘云又把不限韵缘故说了一番,就是12个话题。第一个是忆菊,二是访菊,三是种菊,四是对菊,五是供菊,六是咏菊,七是画菊,八是问菊,九是簪菊十是菊影,十一是菊梦,最后十二是残菊。姊妹们可各自选了题目,后面缀上自己的名号。
蘅芜君薛宝钗选的是忆菊和画菊,怡红公子选的是访菊和种菊。枕霞旧友史湘云选的是对菊和供菊还有菊影三首。潇湘妃子黛玉选的是咏菊,问菊和菊梦三首。蕉下客探春选题是簪菊和残菊。各人选好题目,都一一作好,惜春按题目次序誊写如下:“忆菊
蘅芜君
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
空篱旧圃秋无迹,冷月清霜梦有知。
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
谁怜我为黄花病, 慰语重阳会有期。
访菊
怡红公子
闲趁霜晴试一游,酒杯药盏莫淹留。
霜前月下谁家种?槛外篱边何处秋?
蜡屐远来情得得,冷吟不尽兴悠悠。
黄花若解怜诗客,休负今朝挂杖头。
种菊
怡红公子
携锄秋圃自移来,篱畔庭前处处栽。
昨夜不期经雨活,今朝犹喜带霜开。
冷吟秋色诗千首, 醉酹寒香酒一杯。
泉溉泥封勤护惜,好知井径绝尘埃。
对菊
枕霞旧友
别圃移来贵比金,一丛浅淡一丛深。
萧疏篱畔科头坐,清冷香中抱膝吟。
数去更无君傲世,看来惟有我知音!
秋光荏苒休辜负, 相对原宜惜寸阴。
供菊
枕霞旧友
弹琴酌酒喜堪俦,几案婷婷点缀幽,
隔坐香分三径露, 抛书人对一枝秋。
霜清纸帐来新梦, 圃冷斜阳忆旧游。
傲世也因同气味,春风桃李未淹留。
咏菊
潇湘妃子
无赖诗魔昏晓侵, 绕篱欹石自沉音。
毫端蕴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
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
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画菊蘅芜君
诗馀戏笔不知狂,岂是丹青费较量?
聚叶泼成千点墨,攒花染出几痕霜。
淡浓神会风前影, 跳脱秋生腕底香。
莫认东篱闲采掇, 粘屏聊以慰重阳。
问菊
潇湘妃子
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
孤标傲世偕谁隐? 一样花开为底迟?
圃露庭霜何寂寞? 鸿归蛩病可相思?
休言举世无谈者, 解语何妨话片时。
簪菊
蕉下客
瓶供篱栽日日忙,折来休认镜中妆。
长安公子因花癖,彭泽先生是酒狂。
短鬓冷沾三径露,葛巾香染九秋霜。
高情不人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
菊影
枕霞旧友
秋光叠叠复重重,潜度偷移三径中。
窗隔疏灯描远近,篱筛破月锁玲珑。
寒芳留照魂应驻, 霜印传神梦也空。
珍重暗香休踏碎, 凭谁醉眼认朦胧。
菊梦
潇湘妃子
篱畔秋酣一觉清, 和云伴月不分明。
登仙非慕庄生蝶,,忆旧还寻陶令盟。
睡土依依随雁断. 惊回故故恼蛩鸣。
醒时幽怨同谁诉: 衰草寒烟无限情!
残菊
蕉下客
露凝霜重渐倾欹, 宴赏才过小雪时。
蒂有馀香金淡泊,,枝无全叶翠离披。
半床落叶蛩声病, 万里寒云雁阵迟。
明岁秋分知再会, 暂时分手莫相思!”
他们娣妹们看一首,赞一首,彼此称扬不已,诗社社长李纨评出咏菊第一,问菊笫二,菊梦笫三,都是潇湘妃子所作,独占魁首。众人赏菊,吃螃蟹,宝玉和黛玉,宝钗又各作了一首‘‘螃蟹”诗。以宝钗的诗为最。且看:
桂霭桐阴坐举觞,长安涎口盼重阳。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酒未敌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
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馀禾黍香。
用于讽刺世人人心毒辣险恶。众人正品评间,见平儿又回到园中,欲知何事,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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